第59章 山顶上的对话
大雪山下，向余正百无聊赖地等待，因为天气正好，不时有皈依城的居民往这条山路走来，渐渐地，向余周边的行人也越聚越多，不少人围了过来，开始对着向余指指点点。向余也不在乎，干脆就蹲在一旁，眼不见为净。
这时，一队巡城的士卒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驱散开聚集的人群，来到山路口，开始布置岗哨。
向余有些好奇，拦住一位士卒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士卒上下打量了向余一番，似乎有些惊讶，退后几步双手合十，恭敬的回道：“好叫贵客知晓，城主有令，今日封山，闲杂人等不许上山打扰。”
向余有些疑惑：“你认识我？”
这士卒继续恭敬地回答：“贵客您忘了，入城时，我见过您，您和另一位贵客跟在慧能上师身边。”
向余明白了，看来是慧能带人登山动静太大，惊动了城主府。本来想低调行事的向余知道现在低调不了了，她四下里张望，希望别被那人遇到。
那小卒见向余似乎在找人，悄悄凑上前来，低声说道：“贵客稍等，少城主立马就到！”
向余一听，就像炸了毛的猫，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她脚底抹油，也顾不得陆心还在山上，嗖的一声，便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这时，一个奶里奶气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向余姐姐，等等我，你都好久没来看我啦！”
山脚下，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半大孩子，正骑着一头小羊，欢快地朝这边跑来。羊蹄踏在路面上，发出嘚嘚的声响。他身穿一件鲜艳的锦衣，衣袂飘飘，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十分可爱。
那孩子来到山口，仰着脖子四下里寻找，见没看到向余，一双大眼立马就红了，哇的一声便大哭了起来。他边哭边踢身下的小羊，一口童音埋怨道：“都怪你，都怪你，跑这么慢，害我没看到我的向余阿佳！”
这小羊被踢得吃痛，一扬脖子，就把他摔了下来，这下那孩子就更委屈了，坐在地上撒起泼来，扑腾这双腿。哭得更伤心了。
不远处，一位侍女打扮的妙龄少女，正提着裙摆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见到小主人摔倒在地上，立刻加快脚步，飞扑到他身前，一把将他抱起，连忙出声安慰：“小主人，快别哭了，你要再哭，城主就要惩罚我们了。”
那孩子听了，抽泣着安慰他的贴身侍女：“卓玛别怕，我不哭了，没人会惩罚你的。”说完，他又老气横起的横扫了在场的人一眼，高声道：“你们都看到了，我没哭，不许去跟阿爸打小报告！”
众人闻言都躬下要去，纷纷回道：“是的，小主人。”
山上的陆心还不知道山脚的向余已经“跑路”，他正在慧能的指导下，专心的练习那套名为“登山”的拳法。慧能站在一旁，时不时纠正他的一些动作，顺便传授他这套拳法中的一些发力技巧。
陆心学得很快，毕竟他练习拳击多年，一些基本的拳理和招法并不用慧能说第二遍，他略一上手，就能将拳架耍的有模有样。慧能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
二人反复演练了许久，不知不觉日头已高，慧能抬头看天，觉得今天也练得差不多了，就叫停了陆心，与其一起坐到山崖边，闲聊了起来。
起初，慧能只是询问一些陆心往日生活的种种，当得知陆心从小练拳，特别是枢纽城那些专业的训练的拳击课程和器械后，不由得出声感叹：“想不到这枢纽城里，还有如此神奇的炼体之法，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陆心不解：“上师，枢纽城的情况，您以前都不曾了解吗？”
慧能苦笑：“这片废土，各大势力分据一方，互相忌惮，互相防患，要去深入了解，谈何容易啊。”
听到慧能的感慨，陆心抛出了一直以来藏在自己心中的一个疑问：“上师，枢纽城在这片废土之中，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为什么他们对觉醒者如此警惕，而觉醒者又这样针对它呢？”
慧能听到这个问题，看着陆心，反问道：“你就出自枢纽城，从你的角度来说，枢纽城是个什么地方？”
陆心有些沉默，他想起了韩启那晚的的话，又想起最近这一系列经历，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他看向山下的皈依城，城中已升起袅袅炊烟，路上依稀可看到一些行人。在这异域雪原，没有随处可见的摄像头，没有过不完的城关哨卡，一切都是那样宁静祥和。
两相对比之下，陆心缓缓开口：“也许韩先生说得没错，枢纽城真是一座牢笼。”
“我从小出生在地下城，母亲在我出世的时候就过世了。”
“从小，我的身边就只有父亲和爷爷，但在我九岁那年，父亲也因为外出执行赏金任务一去不返，只留下我和爷爷相依为命。”
“就是那一年开始，我不顾爷爷的反对，也成为了一名赏金猎人。”
“不仅仅是为了寻找父亲，更多的还是为了填饱肚子。在地下城，一个家庭失去了顶梁柱，日子是十分凄惨的。”
“之后，我遇到了明叔，是他将我带进了地下黑拳的世界，虽然我自小习拳，但跟随明叔练拳的那段日子，是真的很苦。”
“后来，我在明叔的安排下，一次次登上拳台，面对各种各样的对手，一步一步成为33连胜的拳王，我和爷爷的生活才慢慢好了起来。”
“有时候我在想，可能我比地下城其他人都要幸运，有这一技之长，能够养家糊口。”
“可是，见过那些上城人的生活后，我才知道，地上与地下始终是不一样的，就算我攒够了贡献值，我还是觉得上城的生活与我格格不入。”
“我承认，枢纽城的科技十分发达，但那些好像是服务上城人的便利，对于地下城的人来说，只有按时的打卡，领取工作，积累贡献值，换来一餐温饱，然后在这种周而复始中，逐渐老去。”
慧能在一旁静静地听完，他站起身来，脸带微笑，看着陆心：“那你有想过改变这一切吗？”
陆心愣住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