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普通人

    老王头的女儿，叫王小红，嫁的丈夫，叫张军。

    都是苦出身，为生活拼命奔波的普通人。

    王小红的婚姻，在普通人中，算是幸福的。

    张军中年丧妻，留下一个4岁的小姑娘。两年后，经人介绍，迎娶了小他十岁的王小红。

    张军算是捡到宝了。

    没有大人世界的社交礼仪约束，人性中的恶，在孩子的身上表现得更加直接，张军的女儿，经常被市场里的其他孩子欺负。

    王小红嫁过来后，处处为女儿撑腰，上门找欺负女儿的孩子家理论，管他是多少年的老邻居，该翻脸就翻脸，甚至还动起手来。

    几次下来，整个市场都知道，卖肉家娶了个悍妇，孩子们也不敢欺负小女孩了。

    对孩子好，张军已经感激不尽。

    两人的私密生活，也是非常和谐。

    且不说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没有不好看的。水嫩的皮肤，顺滑的线条，紧实的身体，只看两眼就会欲罢不能。

    而且，王小红在那方面，一点就通，一教就会，还会融会贯通。张军每天充满力气，充满希望，一睁眼就盼望着夜幕降临，与活力小娇妻翻云覆雨，颠龙倒凤。张军感觉自己也年轻了很多，更有自信，更有魅力了。

    王小红爱吃，张军就变着法子给她做。近水楼台先得月，家里的排骨、肘子几乎没断过。看着王小红吃得满嘴是油，张军打心底里满足。

    结婚没几年，王小红吹气一样胖了几十斤。

    胖点好，抱着软和，不硌，还能解锁新项目，何乐不为。

    对王小红来说，嫁的这个男人虽然年纪大，但是会疼人，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心肝儿似的疼。

    不抽烟，偶尔喝酒，不耍酒疯，没有不良嗜好。

    眼里就她一个人，胖了也不嫌弃。

    财政大权全权上交，家里大事小事都听她的。还没有婆婆在身边烦人。

    带个小姑娘，也是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让人忍不住想疼。好像疼了她，自己幼年的痛苦就少了一分。

    除了没有自己的孩子，生活好像没有什么遗憾。

    王小红结婚之前，遇人不淑，小产过。那个装饰高档的医院里，温柔又年轻的女医生说，她这种情况不复杂，做个小手术，剥离掉输卵管的粘连，再好好养养，再怀孕也不是不可能。就是手术费贵点。

    一要钱，二要时间，哪项都奢侈。

    于是王小红时常在“想要个自己的孩子”和“有现在这个女儿就够了”的想法中跳跃、纠结，迟迟没做出下一步努力。

    对于老王头，她的感情也是复杂的。虽然这个爹不靠谱，但也没把她扔了卖了，全须全尾的养到这么大。可是小时候受的苦她忘不了，有怨恨又不能完全放下。

    今天出了这档子事，一开始是懵的。

    冷静下来，根据她多年的社会经验来看，他们这种普通人，遇到事情，一定要强硬，否则会被欺负的！

    强硬没有其他好办法，撒泼打滚是投资回报率最高的。

    而且，说不定能因此赚一笔，到时候小摊也能关几天，去医院做了手术，好好养养，添个娃娃……

    张军一听说妻子被人欺负了，把闺女放家里就来了。口袋里还随手揣了把折叠刀，谁要是敢动媳妇，就跟他拼了！

    这凶神恶煞又蛮不讲理的两个人，老柴胡怎么能应付得来，不得已答应下他们的要求，向医院交了足够治三回脑出血的定金，保证后续随时爆金币。

    “我看，还是得报警。否则万一有什么情况，岂不是被他们家讹上了？”周阿姨义愤填膺。

    “是啊，老柴，咱不能忍让，这事咱有啥错？没啥错呀，警察来了也说不出什么。”周叔叔他们好像只知道老王头中风到医院的后半段，并不知道前面的序曲。

    我和周见沉默着没说话，知道爸爸为什么没报警。

    这事太复杂，谁也说不好推倒和中风，到底有没有关系。

    老柴在保护着我们。

    大家说了几句，都太疲惫了，各自回家。

    我在卧室里，怎么想怎么难受。蒙着被子呜咽起来。

    我痛恨自己的身体、生气受到了侮辱、后怕爸妈被伤害、无力不能讲出实情、气愤被威胁、害怕生活就此发生改变。

    复杂的情绪越集越满，低声啜泣停不下来。

    这时，床头的墙那边传来“咚咚”两声。在这个寂静的黎明，分外清晰。

    是在贮水山酒店听到的那种敲击声！

    是周见！

    我突然想起，其实我俩的房间，与酒店里一样，床头处隔着一面墙。

    怪不得躲盛悦那些天，不管多早，周见都能与我同步。这么薄的墙，我这边的闹钟，他那边定是听的一清二楚。

    “周见？”我沉着声音问。

    “咚咚”两声回应，还有一声咳嗽声。

    我知道，他在担心我，在陪伴我。

    眼泪更凶猛了。这次多了点感动。

    我也敲敲墙，把手放在墙上，像是能感受到他的温度那样，在黑暗中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