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意外
翌日一早,等安歌到来时,早已不见了梁子殷的身影。她瞬间慌了神,将昨夜守岗的人挨个叫来问了一番,也无果。
“都怪我,昨日就不该在宫外留宿”
现在宫外关于萧云尹的不实谣言满天飞,林希只顾着揪出后面的小人,一时心切,就误了归来的时辰。
“已经派人去养心殿寻了,多半也是无果而返”
林希自责,没了主意。
“他身边的老太监可找到了?”
安歌紧张地咬了咬拇指,她现在最害怕的是萧云尹,前有谣言,后有弑君之嫌。
她懊恼自己只会给女人带来无尽的麻烦,不知如何是好。
“找是找到了但是他已自尽”
“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尽?你赶紧派人去查清楚。”老太监没有这么做的道理。
林希听命,迅速去查办此事。
安歌眼神恍惚,静静抬头憋回了眼眶中的眼泪,她恨自己的愚蠢,无用。
自己从来都只会给她添堵。
想到萧云尹接下来所受到的非议与谴责,安歌才抑制下去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她悲恸欲绝。
当她回到主殿,萧云尹便看到了她,她还不知道女孩心中的痛苦,温柔浅笑,让她过来用膳。
“我一起来,你就不见了,别站在那儿了,快来用膳吧。”
安歌不为所动,她泪眼模糊,不敢直视女人的眼。
“怎么了这是?”
萧云尹见女孩情绪不对,便让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遇见什么事了?”
“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姐姐”
女孩扑通跪地,抱着女人的腿,恸哭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双肩颤抖着。她想陈述自己的罪过,却是越发哭得不能自已。
要是萧云尹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她还会要自己吗?
“快别哭了,有什么话,慢慢说”
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萧云尹也蹲下来,拿起手帕擦去她脸上的泪,耐心哄着她。
“你要是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萧云尹拉着女孩坐下,温柔拂去女孩凌乱的发丝,“所以,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吗?”
安歌有所动摇,女人的眼底是融不尽的温柔。
“嗯?还是不可以吗?”
萧云尹轻扬眉头,尾音上扬,满是宠溺。
“他,跑了”安歌看着女人的双眼,没有恼怒,只有疑惑。
萧云尹不解地又问了一遍。安歌这才哭着磕磕巴巴说出实情来。
“萧姐姐,你,你打我骂我都好,只是你能不能不要抛弃我,我知,知道错了,我错了”
安歌拽着女人的衣裳,哭得抬不起头来。
“我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更不会抛弃你。”女人只是微皱了眉,而后又去哄女孩,“能来救他的,只有初一,至于那老太监应该是暗中协助他们出逃,事后又怕凤仪宫责问,只能自尽了”
萧云尹不怪女孩,她知道女孩的本意是为自己好的。
萧云尹反过来安慰女孩,安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的。
“那现在怎么办”
“只需给父亲捎去一份信即可,探清楚了再做打算。”
皇后淫乱后宫,皇帝软禁出逃,这是大梁的丑事。萧云尹内心苦涩,她并不懊悔跟女孩在一起,这一切都是自己精心设计的陷阱,安歌是被她诱进宫来的。
她没有资格去怪罪安歌。她不怕天下人的议论,只怕自己辱没了父亲的名声。
“饿了吧,洗手,然后用膳。”
“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不重要,”萧云尹知道女孩在担心什么,她安慰道,“我们不是说好,等父亲一回来,梁将军一继位,我们就搬出宫去到时候,我不再是皇后,你也不再是贵人了。”
萧云尹不愿看到女孩愁闷的样子,她希望所有的烦忧都由自己来消化。
安歌还想再问萧秦,可是没有机会了,女人唤碧云端来一盆净水,让她洗手。
梁子殷从前不曾来过这辽阔的西北,他踏上沾满鲜血的土地,竟难得地起了敬畏之心。
“当年父亲与萧将军出征西北时,朕还小不懂事,以为他们是去游猎,吵着要跟着去。”
男人似乎苍老了许多,连头上的皇冠也没有佩戴,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一样,着一身素色长袍。
“那时候你虽然比朕小,但是却比朕懂事多了,你说等父王回来,会给朕带来一只雕,这才哄住我”
梁子殷转身对少年说着往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见少年没有回应,他又自己说了起来。
“可是回来的人只有萧将军,后来朕才知道父王是战死了,你跟朕说的那只雕,朕也没有见到朕怨恨你,若不是你的哄骗,或许朕就可以见上父王最后一面但朕也感激你,若不是你的哄骗,朕或许也一去不复返了”
他分不清对少年的情感究竟是怎样的,始终找不到答案。或许还有远比表面兄弟情更深的情感,但是他害怕面对。
“你说,难道父王的死跟萧秦一点关联都没有吗?”
冲锋陷阵,战死沙场的难道不是将士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大梁要易主了”梁子殷自嘲地摇头。
“皇上,不到最后一刻,结局未定,我们”
“拿什么去跟他们斗呢?让这些伤残的将士去吗?”
初一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看来朕也要对你食言了,你是娶不了妻了”
“皇上,臣只愿能永远陪在皇上身边,不要娶妻成家。”
初一说着又跪了下来,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成家的那一天。他甘愿为男人生,也为男人死。
每次说到这事,少年总是下跪,一副俨然宁死不从的模样。梁子殷微蹙眉,也不叫他起来,径直往前走去。
“朕来西北的事,萧将军应该也知晓了,世人皆传他有谋权篡位之心,又有萧云尹这么一个有失妇道的女儿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萧秦手握兵权又能怎样,还不是照样被天下人所唾弃?萧秦就是一个乱臣贼子。
梁子殷嗤笑,心底又腾起了希望。
“皇上能这样想就好,虽然前几次对战紫庄阁,我们都战败了。但这次抓了齐嫣然,不信紫庄阁还会步步紧逼。”
说来抓住齐嫣然纯属是偶然,不过万事只要有利于自己就好。
“回去吧,看来是要变天了。”
风势渐大,梁子殷抬头望了望黑沉沉的墨云,拢紧了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