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冲突
安富暴毙的消息，第二天才传到凤仪宫。人是在青楼发现的，老鸨一见那人七窍出血，衣不蔽体地横在那儿，吓得赶紧报了官。余氏得知后爱子出此横祸，悲恸捶胸后，倒地没了知觉。
“没想到他真的就这样去了”
前几日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没了。宫里的太监来汇报此事，安歌不由感触。
“听那老鸨说，他整日整夜地歇在青楼，用起药物来也是加倍加量的，也只能怪他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萧云尹见女孩没有过于悲伤，心里的负罪感才消了些。
“我与他好歹也是兄妹一场，余氏又大病不起，我方才差人去安府送了些金银玉帛，算是尽了心意了。”
父亲在世时，就常训导他们亲人和睦，如今安府就只剩下自己和三房的安文了。
人死了，连带着从前的恩仇也泯灭了。
“安文是真正贤德之人，只是他向来对入仕兴致寡淡，游山玩水自在惯了。现如今程姨娘也不允许他这样做了”
她与安文鲜少往来，每次去找三姨娘，少年都极少在家，一问就是出门远游了。为这事，三姨娘没少操心——她心中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像天底下的大丈夫一样，入仕做官的。
“要是他愿意，我倒可以帮忙。”
萧云尹静静地听着，对于安文的情况，她更是仔细调查过了。
“还是让三姨娘去好好劝说他吧。”
安歌转而搂上女人的脖，担忧问道：“昨日萧伯父来找我了，你不在”
萧云尹不安地皱眉，她抓住女孩的手，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也没说什么，”安歌见女人情绪激动，只好如实说来，“萧伯父就问了我，在凤仪宫住得可还好……他还说我是否在姐姐这儿受了委屈……”
当时她也有些紧张，害怕面对萧秦。自己和萧云尹之间的事，他是不知道的。
“姐姐，你说萧伯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要不然萧秦怎会无故找她。
萧云尹轻抚上女孩的脸颊，眼里是化不去的柔情。自己是年长的一方，又曾许诺过安歌，怎会弃她而去。
“不要多想，即使他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是在安慰女孩，也是在安慰自己。若真到了那一步，恐怕他们父女之间会大闹一番吧。这样的局面，她是不愿意看到的。
西北来信，梁子殷手底下的人蓄意扰乱市场，强行抢夺众多小商铺，其中就包括紫庄阁。萧秦得知，将于明日一早启程回西北。
“皇上，萧将军求见。”
“不见不见，就说朕病了。”
萧秦无非又是来训诫他的，那些大道理他听得都要耳朵起茧子了。
梁子殷沉着脸，继续让身边的少年倒酒。没能跟紫庄阁合作，他很是郁闷。初一小心侍候着他，方才被赶出去的小太监又唯唯诺诺地进来了，噗通跪地。
“皇上，萧将军说皇上若是不召见他，他就一直不走……”
“这个老不死的！”
梁子殷一声怒吼，红色的液体洒在小太监身上，扑在地上瑟瑟发抖。
“传他进来吧。”
初一发话，小太监得以解救，踉跄退了出去。
在萧秦进来之前，初一已经让人收拾过地上的狼藉了。又将梁子殷杯中的酒换成了茶。
“何必做样子！朕可不怕他！”
梁子殷气恼，萧秦早已不是自己阵营的人了，他也懒得再像从前那般演戏。初一不语，只管做自己的。
“臣拜见皇上。”
萧秦人虽年老，但还是敏锐地闻到了殿中的酒味，他颇有失望地望着上座的男人。
“萧将军明早不是去西北吗？怎么这会儿到我这来了。”
“皇上，臣听闻大梁的商人在西北一带横行霸道，欺凌他族弱小商贩……”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商人之间本就讲求利益，这又岂是你我能管得了的。”
梁子殷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神带了几分凉薄轻视。
“皇上，臣以为大梁一直都是礼仪之邦，万不可做出这等事啊！”
梁赢来信时，他还不相信梁子殷会派人做出这等有损大国威严形象的事来。现如今听男人这样说道，他心中的失望愈深。
梁子殷不屑，止住一旁少年倒茶的动作，自己倒了酒。初一接触到一记凌厉的眼神，也就默不作声了。
“皇上……”
“萧将军不必多言，只要我大梁的商人按时交赋税，严守规矩，朕是不会过问这些琐事的。”
酒饮得有些多了，情绪上来，梁子殷怒瞪下面的人。
“萧将军有这样的精力，还是多关心一下你的爱女吧。她如今的身份可是大不一样了，行为处事都应该有一个皇后的样子才是。”
梁子殷见男人不再反驳，更加愤怒，他像是受到了父女俩的欺骗一样，“萧将军可曾听闻女子之间的磨镜之事……”
“皇上喝醉了，臣先告退了。”
“萧将军心里也有所怀疑不是吗？哼，不管萧将军听不听，可事实就是事实……”
萧秦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在宫中也不是没有听过这类谣言。可云儿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他不相信，还要将那些无端造谣生事的人都惩戒了一番。
“皇上可是九五之尊，怎也会像那些人一样听信谣言？”
“哼，萧将军这不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吗？”梁子殷退开搀扶着自己的少年，笑着走到男人跟前，“萧将军啊萧将军，枉你名将一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偏偏生得了这么一个让天下人耻笑的女儿……”
“哈哈哈，我梁子殷倒是没有什么，我们之间本就没有爱，可对于萧将军来说就不一样了——萧将军难道要让世人都来耻笑萧氏一族吗？萧将军就忍心看着被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爱女，这样堕落下去吗？”
梁子殷步步紧逼，一连发问，可面前的男人从始至终都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皇上醉了，臣告退。”
“萧将军，萧秦哈哈哈……”
萧秦阴沉着脸出来，对于身后的叫唤无动于衷。待走远了，他才停下脚步，脸上的肌肉一点点松弛下来，抬头仰望，天空湛蓝深远。
遂长叹一声，远望凤仪宫的方向，转身出了宫。
等萧秦赶到时，西北的商路纠纷愈演愈烈。有了梁子殷的撑腰，梁国商人每到一处富饶之地，必要好生洗劫一番。
“将军不知，那群无理的商人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全然不顾大梁的颜面，横行霸道，随意抬价……”
说起这些，梁赢怒火中烧，奈何那群奸商只听从梁子殷的命令。
萧秦听着男人的话，心中淤集火气，怒拍桌子，事情处理起来颇有棘手。西蒙及西凉等国自然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可紫庄阁却并非如此。
“听说他们的阁主来了？”
梁赢知道萧秦指的是紫庄阁，他赶忙应到：“来了，就驻扎在河西泊上，他们阁主亲自出面，那群奸商是收敛了很多，不过也只对紫庄阁这样，至于其他的小国，他们依旧是无所顾忌的……”
长此以往，这些边境小国只会不断积生怨气，总有一天怨气爆发，大梁的边境还会安宁吗？
这关乎国家安宁的事，梁子殷怎么就不懂呢。梁赢失望悲愤。
“对了，还有景小姐的店铺也是遭他们抢夺霸占，后来紫庄阁的人来了，他们才归还了一些……”
想当初自己接受了景翊许多好，现在自己却未能及时帮助她，梁赢很是惭愧。
萧卿听着也疲倦了，冷不防听到景翊的名字，依稀记得梁赢跟他提起过，这是一位奇女子。
女子间的磨镜之事……
梁赢还在讲述着，可萧秦的思绪早已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