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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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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睡得可还好?”安歌起得早,萧云尹来的时候,她已经梳洗完毕。

    “谢萧姐姐关心,臣妾睡得很好。”

    安歌的眼睛有些浮肿,应该是哭着入睡的。萧云尹看在眼里,但没有戳穿,她温柔地对女孩说道,“快用膳吧。”

    她喜欢给女孩夹菜,看她吃得欢喜,她的心情也愉悦起来。安歌不自是不敢拒绝,萧云尹越是如此地对她好,她就越紧张。她明白这是一种难以启齿的交易。

    “娘娘,不好了,沈常在难产了!”

    碧云的喊话打破了二人的平静,一行人赶忙往温宁宫去了。

    萧云尹到时,温宁宫外早已挤满了人,各人的神色大不同,更多的是看热闹掩饰之下的平静。接生婆子与宫女的喊话混杂成一片,一盆盆的血水与热水交替进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萧云尹问起温宁宫的婢女。

    “娘娘饶命啊——奴婢们伺候沈常在万不敢懈怠,平日里都好好的

    太医端起汤药用银针沾了沾,又谨慎地闻了起来,“娘娘,这里面掺进了少量的夹竹桃粉。夹竹桃粉本是极好的观赏性植物,可万一误食了就会出现上吐下泻,呼吸困难等症状”

    “那你还不快想办法?”

    萧云尹不耐烦地打断太医的话。

    “也不知道沈常在有没有这个福气把孩子生下来?”年轻的妃嫔玩弄着手中的帕子,她并不是真正地关心女人的生死。

    “哼,按目前的形势看,沈常在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齐嫣然还欲往下说,但接触到萧云尹的冷漠眼神,她又不敢了,只是不屑地努了努嘴。

    正当众人议论时,里面终于有了动静。三个接生的婆子难掩满面愁容,支吾着说道,沈常在无大碍,只是产下的是一名死婴。

    以齐嫣然为代表的妃嫔在心底长呼了一口气。

    齐嫣然朝身边站着的窦卿投以微笑,似是在说我们胜利了不是吗?她主动与女人十指相扣。可窦卿的心中却惊不起一点波澜,一副木然。

    “刚生产完,沈常在也没有太多精力来应付妹妹们,大家还是回自己的宫中去吧。

    一众妃嫔挤进不大的偏殿,空气里都有了些闷热。萧云尹瞧着榻上苍白的女人,怜悯之心生起,就把女人们都遣回去了。

    “沈常在她什么时候会好起来?”一路上,萧云尹少见地沉默寡言起来,安歌小心翼翼地开口。

    “不知道,或许半个月就好了吧。”萧云尹知道后宫的女人为了皇上的恩宠,自相残杀已不少见了,可亲眼目睹一条鲜活的生命的陨落,她还是会悲痛。

    沈常在温厚端庄,在宫中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但还是难逃魔爪。纵使知道汤药被人动过手脚,但那又怎么样,从抓药,到配送,再到煎煮,这期间经过那么多双手,调查起来又谈何容易?

    若不是自己在宫中的权势,是不是下一个就该轮到安歌了?

    萧云尹蓦然停下来,收回自己可怕的思绪,“走累了吗?走得急就没有安排辇轿。”她歉意地望着女孩,满目柔情。

    “臣妾不累”虽然萧云尹经常触碰自己,可女人靠近的那一刹那,安歌还是会觉得羞涩。

    似乎待在萧云尹身边也挺好的,一个极好的庇护港湾。

    回了宫殿,萧云尹反倒卖起了关子,她贴在碧云耳边吩咐着什么,后者兴奋地去了。安歌很想开口问问,但她还是忍住了。

    “安妹妹还不知道我宫中有支极好的歌舞队吧,那可是本宫悉心培养起来的。”谈起歌舞队,萧云尹得意地说道。

    “臣妾确实不知,想必这真是一支极其优秀的歌舞队。”她观察着萧云尹的神色,不禁期待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身段纤细的宫娥鱼贯而入,中间簇拥着一名服饰华丽的女人,她手持羽扇,藏蓝的青带从肩上垂下来。

    “安妹妹可还喜欢?”

    宫娥所舞的正是唐代著名的霓裳羽衣舞,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中间的那名宫娥,身姿妙曼,翩然若起,把少女的灵动展现得淋漓尽致。

    “喜欢。”

    安歌将目光移开,偏头就看见萧云尹赞赏的目光落在了少女身上。她,似乎很喜欢那名宫娥。

    安歌抿嘴,她拿起空茶杯又放了下去。萧云尹看见女孩的动作,几乎与女孩同步伸手,二人落在茶壶的手碰在了一起。

    “我来吧。”安歌先抽回了手,萧云尹不恼,温柔地给女孩倒下。

    “柳琰的舞艺越发长进了,舞得真是好极了!”

    一舞毕,萧云尹高兴地鼓起掌来,遣下了柳琰以外的宫娥。她又让人给柳琰赐了座。

    “娘娘过奖了,柳琰能博娘娘一笑,就已经很满足了。”柳琰无父无母,她能在宫中服侍萧云尹就觉得很知足了。

    二人聊得不亦乐乎,安歌就像个局外人。她自己也不是很想掺和进她们之间。桌底下,萧云尹却覆上了自己的手,安歌心跳漏了半拍。她抬眸看女人,可萧云尹满眼都是柳琰。看二人说得如此欢乐,安歌心里不是滋味,她固执地抽回自己的手。

    “本宫记得你有腰伤,以后下腰的动作就不要跳了。”

    连她有腰伤这种事,萧云尹都知道——她们二人的关系应该很要好吧。安歌开始细细打量起面前的宫娥来。

    明眸皓齿,柳眉下的杏眼,似水柔情,灿如春华,确实是样貌出众。是比自己好看。安歌又喝起了茶水。

    “娘娘还记得”柳琰触上女人的目光,羞怯地低头,“娘娘不让奴婢练下腰的动作,臣妾定好好听娘娘的话。”

    所以说,只有不忤逆萧云尹,才会得到她的关心吗?

    “姐姐,臣妾忽觉得有些闷热,想出去吹吹风。”这是属于萧云尹和柳琰的宫殿,说不定,再过几日,她就该搬出侧殿了。安歌佯装如释重负——她终于可以不再服侍萧云尹了。她还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在竹夕苑。

    萧云尹允诺,她还没来得及问安歌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柳琰又敞开了话题。

    安歌漫无目的地转到凤仪宫的后院,满目春色,她心底的烦躁也随之消减了许多。她坐在假山旁的木桩上,看着飘落的玉兰花,她又想起萧云尹来。

    <你别看这花开得圣洁,可也不过是桓枝凌霄,若是离了主干,又有谁能注意到它呢?>

    安歌诧异,她怎么频繁想起萧云尹来?她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不再去想关于萧云尹的一切。

    等安歌重回凤仪宫时,柳琰已经离开了。

    “柳琰已经走了,你要是喜欢她的舞,下次我再把她召来。”萧云尹兴致极好,她发现女孩在打量,便主动说道。

    “你很喜欢她吗?”

    “什么?”

    安歌本是在心中嘀咕,可是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口,她有些羞恼,“没什么。”

    “怎么瞧着你今天有些古怪呢?莫不是夜里着凉了?”

    萧云尹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额头,没有发烫。

    “臣妾,臣妾没事”萧云尹一凑近来,清香的气息包围住了安歌,嫣红的唇就在眼前,被自己咬过的地方已经愈合了。

    “你怎么了?”

    萧云尹看女孩心不在焉的,更加疑惑了。

    “臣妾有些乏了,想去睡一觉。”安歌近乎落荒而逃,她回了侧殿,不让任何人伺候,自己洗了个冷水浴。

    “嗯?安贵人呢?”

    碧云端来一盘糕点,那是萧云尹命小厨做的。

    “回侧殿了。”萧云尹失落道。安歌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她也就收敛了许多,不再强迫女孩了。可她们怎么反而疏远了呢?

    “那这糕点”

    “你们拿去吃吧,等她醒了再做一道就是了。”萧云尹也回了自己的主殿。

    朝政上,各大臣分成了两派,争执得面红耳赤。他们中大多数都是萧秦的党友,势必要让梁子殷严查此次官盐被掠劫一事,还萧将军一个公道;另一派则将全责都归到了萧秦,谴责他护送官盐失职。

    “皇上,萧将军乃是开国大将军,年过半百还在为朝廷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哼,好一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照你这么说,梁国的拉磨驴才是真正的大功臣了!”另一名官员轻蔑地说着。

    “你”

    “好了,你们不要争执了。”梁子殷看向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语的萧秦,“萧将军,这件事,你怎么看?”

    萧秦上前跪拜,腰身挺得笔直,“回皇上,臣以为此次事件是一个意外。对方必定早有预谋,做好了准备,就等臣的部队经过。”

    “萧将军,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现在是在说你的失职问题!”先前那名官员接受到梁子殷的眼神暗示,他更加肆无忌惮了。

    “老臣年纪大了,又是旧伤缠身,恐怕难以再冲锋陷阵。臣愿意交出西南的兵符,将大梁的国运昌盛委任给更年轻的将士。”

    萧秦说得不卑不亢,他知道梁子殷一直在忌惮他手中的兵权,所幸遂了他的愿。

    梁子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他一边说着萧秦不止于此,可一边又给萧秦布置了家田,颇有卸甲归田之意。

    “萧兄何必交出兵权呢?”说话的人是文官郭川。

    “你我都知道梁子殷并不是贤明的君主,成就不了一番伟业,但我们当初还是拥戴他为王了。”萧秦叹息,“当初的梁国礼崩乐坏,各藩无不对梁国虎视眈眈,先帝的子嗣,除了梁子殷,剩余的都是幼子。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老夫一路观察下来,纵使我们扶持他称帝,可他处处防着我们,这还怎么发展国运呢?”帝王将相不和,整个朝纲就如一盘散沙,名存实亡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手中还有西北的兵权。若是真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西北更是边防的重中之重,萧秦不会轻易交出去的。不为自己,他也要为爱女着想。

    萧秦不忍萧云尹担心,可自古以来,臣子不得擅自进入后宫,萧秦也铭记在心,他只能将信件托人传给了萧云尹,报个平安。

    若不是那日自己多留了个心眼,此刻他的父亲就凶多吉少了。看到父亲身体无碍的消息,萧云尹松了一口气,但又得知父亲已交出西南的兵权,他又痛恨起了梁子殷。

    “真是个白眼狼!”萧云尹气愤地将信件拍在了桌上。她对男人的厌恶更深了。

    安歌一出来正好撞上生气中的女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敢上前过问。她们之间还没有亲密到互相诉苦的地步,她悄然退下。

    安歌独自一人出了宫,转到莲花池来,夕阳西下,碧水荡漾。莲花池中真的有水怪吗?

    女人笃信的样子又浮现在了她脑海中。

    安歌望着水池出神。其实萧云尹待她是十分好的,要不是她做出那样的事来,她们应该会成为要好的知己。池中倒映出自己的样貌来,清纯可人,但实在算不上是明艳,比起柳琰差多了。

    安歌双手托腮,她不知道萧云尹为何会对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情,或许只是图一时的新鲜感吧。她昨晚都没有碰她,估计今晚乃至往后也不会碰她了,毕竟她的宫中还有那么多样貌出众的宫娥。

    这样出神地想了许久,安歌既觉得释然,又空落落的。

    “放开本宫本宫要,要跳进这莲花池,解解身上的热”

    听到声响,安歌慌乱地躲在假山背后。

    她从空隙中看清了拉扯的俩人,正是齐嫣然与窦卿。齐嫣然的眼梢已经红了大片,一边说着要跳进荷花池,另一边又整个身子挂在窦卿身上。

    “姐姐,你再坚持一下,快要到了”

    齐嫣然不安分,抓破了女人的手背,可窦卿还是耐着性子哄着她。

    “热”

    犹如被放在火架上炙烤,齐嫣然脚步虚浮,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她耍赖般的倒在女人身上,开始扯起自己的衣裳来。

    “不许再扯!”

    突然被呵斥了一声,齐嫣然显得楚楚可怜,湿漉的眼睛对上窦卿。窦卿一直都是唯唯诺诺,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如今竟然敢对自己大喊大叫。齐嫣然将目光瞥向女人的紧抿的双唇,满是诱惑,她遵从本心。

    看到这一幕,安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又红着脸拾起掉落的手帕,扭头跑掉了。

    同样惊恐的还有窦卿,唇上的柔软是真实的,还带着女人浓烈的酒香。齐嫣然微微睁眼,看女人无动于衷,她无声地控诉,搭上女人的香肩,闭眼。

    窦卿比她小,从未侍过寝,更是不通男女之事。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全然不属于自己的,乃至整个身子,也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在即将失态之际,窦卿打了个寒颤,她惊醒,推开女人。

    在酒精的作用下,齐嫣然双眼迷离,幽愤地看着女人。窦卿只是垂眸,重新扶起了女人,回了华怡宫。

    “臣妾让小芸进来侍奉姐姐沐浴。”窦卿把人放在床榻上,她的肩膀一阵酸痛。

    “不用,你来侍奉本宫就好。”眩晕感减轻了不少,她摇晃着向窦卿走来,她没有忘记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如何绝情推开她的。难道自己就真的一点魅力都没有吗?

    像是要证实自己的想法,齐嫣然悠悠勾起女人的下巴,踮起脚尖,狠狠地咬向女人的锁骨处。

    窦卿吃痛,拧了拧眉头,闷哼了一声,但还是没有推开齐嫣然。

    齐嫣然得意地缠上女人的脖颈,步步紧逼,百般噬咬。直到那人乖顺下来,她才温柔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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