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人情
01
到了新年，何钧平陪着张钧安只在家住了几天，就返了回来。
一是怕赶上返程高峰，二是大学班里有人提议聚一聚。
一晃本科毕业快四年了，趁着春节大家有时间，有人便张罗起来。
“好久没见过杨旭，不知道他和刘晓宇怎么样了？”张钧安理着衣领，准备和何钧平去参加同学聚会。
“好像早就分手了。”何钧平伸手帮张钧安整理他没有弄好的位置，看着张钧安高大挺拔的身姿，心满意足地笑着。
“是吗？也不知道罗莎莎怎么样了……”说起罗莎莎，张钧安眼里闪出一丝内疚，被何钧平捕捉到。
“去看看就知道了。”何钧平微微扬起嘴角，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学同学大部分都来了，有像何钧平他们毕业一直在这里的，还有从外地特意赶回来的。
每个人都很兴奋，找着上学时候熟络的人相互问候。
“何钧平！”杨旭见何钧平来了，第一个冲过去抱住他，“你又帅了嘿！怎么感觉更瘦了！”
何钧平看到杨旭也很高兴，上下打量着，他穿着衬衫一板一眼，西裤上还扎着裤腰带：“越来越有领导范了。”
“哪啊，别提了！进机关工作成天跟领导赔着笑脸，那叫一个累。”
杨旭和张钧安打个招呼，拉着他们坐到里面那桌，张钧安的室友也在那。
大家寒暄过后，何钧平坐下小声问杨旭：“你结婚了吗？”
“家里给安排一个，还不错，正处着呢！等成了请你来喝喜酒啊！”杨旭略带腼腆地笑笑。
何钧平笑着点头：“那我肯定得去啊！”
他环顾四周，又低声问杨旭：“杜强来了吗？”
杨旭摇摇头：“还没呢！不过他肯定能来，这局一多半是他张罗的。听说他和罗莎莎结婚了！”
“什么？”何钧平不敢相信，又抬眼看向张钧安，他也一脸惊讶。
“我怎么不知道，他没和我们说过呢？”张钧安觉得不可思议，问身边的小胖，“杜强结婚了吗？”
“我也不太清楚，他毕业之后就跟消失了一样，我跟他联系还没跟你勤呢！”小胖听完这个事儿也很诧异。
“等他来你们问问他！我也是听晓宇说的。”杨旭也不太确定。
“你不是跟晓宇分手了吗？怎么还联系？”小胖插嘴问他。
“冤枉我了啊！我跟我女友交往之后可没跟前女友联系过！我听说他们结婚的时候还是大学刚毕业那会儿，那时候跟晓宇还没分呢！”杨旭连忙解释。
看样子，他们毕业不久就结婚了……何钧平和张钧安面面相觑，看来是想到一起了。
说曹操，曹操到。
杜强拉着罗莎莎进来了。
大家看见他们牵着手开始起哄，杜强说他已经持证上岗多年了。
在闹哄哄的声音中，杜强看到张钧安他们，径直走到这桌坐下。
“好久不见啊，张钧安！”杜强笑着跟张钧安打招呼，可是这个笑容像带着刺。
张钧安只随声点点头，他目光落到罗莎莎身上。罗莎莎的脸上化着妆，光鲜亮丽，已经褪去了当年的稚嫩，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干练，却罩着一层忧郁。
她看见张钧安，两人四目相对，停顿片刻，彼此只是笑了笑。
小胖一把拽住杜强，搂着他脖子说：“你小子行啊！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太不仗义了！”
“咳！刚毕业没多久，莎莎怀孕了，着急就赶紧领个证！本来计划婚礼通知大家，谁知道孩子没留住，就没心情办了！然后工作忙啊，一直拖着就算了！”
杜强口无遮拦地说这些的时候，何钧平悄悄看眼罗莎莎，她脸色很难看，偷偷捅捅杜强，让他别说了。
还好，这时候刘晓宇到了。
刘晓宇看见罗莎莎向她摆摆手，两个人像是一直有联系，也没多说什么，自然地坐在一起。
大家的话题从杜强和罗莎莎转到杨旭和刘晓宇身上。
他们两个倒是大方，本来分手也是因为各自家里的原因，所以仍像朋友一样。
酒过三巡，大家喝得也多了，有几个喝不动的打算要回家，稍微清醒的人提议继续下一摊。
杜强喝了不少，罗莎莎拉着他，想带他走，可是他说还要继续。
他强扶着桌子起身，说要去趟卫生间，然后摇摇晃晃出去了。
罗莎莎不放心，求小胖盯着点，小胖虽然也喝不少，但是还算清醒，点点头让她放心，跟了过去。
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们还没回来，张钧安说他去看看，罗莎莎站起来要跟他一起去。
两个人站在洗手间门口，听见杜强还在吐，张钧安想要进去帮忙，可是洗手间太小，小胖让他先回去，自己看着杜强就可以。
罗莎莎在洗手间门口叹口气，无奈地看眼张钧安，转身要离开。
“你过得怎么样？”张钧安稍快一步，走到前面，转头终于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还不错，杜强对我挺好的。”罗莎莎浅浅地笑着，似乎在掩饰自己的狼狈。
“我……”张钧安低下头，想到杜强跟他借钱时说的话，又想到罗莎莎之后发生的事，心里觉得愧疚，“对不起，要不是当初我撮合你们……”
“没什么对不起的，都是我自找的。”罗莎莎突然打断张钧安的话，语气中透出浓浓的哀怨，也暴露出她的压抑。
“都怪我……”张钧安像犯了错的孩子，沮丧得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罗莎莎看着他自责的样子，意识到自己没控制好情绪。
他有什么错呢？为什么要宣泄在他的身上？他仍是她印象里那个善良单纯的大男孩。
路都是自己选的。
罗莎莎释然，开着玩笑说：“这么想道歉，那我给你个机会好了，当你欠我个人情，以后还我吧。”
“好，以后有我能帮的，你尽管找我！”
罗莎莎听着张钧安的话，露出从前那样灿烂的笑容，她望着张钧安真挚的眼眸，心里涌出一股久违的温暖。
这个人她没有爱错，怪只怪自己没有这个福气吧。
02
大家散了伙，回去的路上，何钧平觉得头晕不想坐车，两个人打算走走。
“莎莎怎么样？跟她聊了吗？”何钧平看张钧安心事重重，开口问。
张钧安轻轻摇摇头，惋惜地说：“她说她过得还好，可是我能感觉到她很忧郁。”
“人各有命吧，你也不要担心，如果她以后真的有困难，我们能帮就帮一把。”何钧平安慰说，他怕张钧安负担太重，岔开话题，“正好前面快到我公司了，陪我上楼取个资料吧，过两天上班还要开会，我提前看看。”
“好。”张钧安重重吐口气，现在多想也无用，心情稍稍平复一些。
何钧平带着张钧安来到办公室。
这是张钧安第一次看见何钧平的办公桌，桌面摆放井井有条，贴了很多便签，日历上写满了字，最显眼的地方放着他们大学时旅游的合影。
张钧安拿起相框，框角贴的标签上写着自己的生日，下面还有一句话——“千万不要忘记小安的生日！！”
“看什么呢？”何钧平歪头靠在张钧安肩膀上，“平时太忙了，好怕一个不小心错过你的生日。”
“错过也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起来我就什么时候过呗。”张钧安把相框放回原位，宠溺地笑着摸了摸何钧平的头。
正当两个人说笑之际，走廊里传来“哐哐”几声，像酒瓶倒了一片的声音。
他们吓了一跳。
“这大过节的你们公司里还有人上班？”张钧安警惕地拉住何钧平的手，一点点向外挪动。
何钧平沉思片刻，猛然想起什么说：“会不会是黎诚学长？”
“他在公司干什么？”
“我猜的，因为他住这里，搞不好提前回来了，我们去看看。”
何钧平带路走在前面，张钧安紧紧跟着，黎诚办公室虽然没有开着大灯，但隐约透着光亮。
“他真在这儿……”何钧平快步走进办公室，刚开门一屋子酒味扑面而来。
本来何钧平在聚会上就稍微喝多了，这一闻呛得他胃里一阵翻搅，没忍住干呕几下。
张钧安连忙拍拍他后背，捂着鼻子，环视屋内。
屋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台灯，一地酒瓶子七零八落。黎诚坐在地上头靠着转椅，满脸通红地胡言乱语，手里还握着个空瓶子。
“他怎么喝这么多？”何钧平咽咽口水，踢开酒瓶子走到黎诚身边，轻轻拍拍他，“黎诚学长、学长醒醒……”
黎诚迷迷糊糊眯着眼睛，看见何钧平，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平平，你……怎么……又来加班了？”
他撑着椅子想站起来，身体却一歪，重重摔在地上，直接昏睡过去。
何钧平皱着眉头看向张钧安：“我们带他回去吧，他这个样子，也不让人放心……”
“好。”张钧安点点头，走到黎诚身边，嫌弃地把他背到身上，“你可别吐我身上！”
两个人把黎诚带回了家。
第二天眼看已经中午，黎诚才捂着头坐起来，他环视四周，陌生的环境，实在想不起昨晚发生过什么。
何钧平听见动静，和张钧安一起进了屋。
“平平？”黎诚头晕，使劲捏捏自己的额头。
“这是我们家。幸亏昨天我们回趟公司，发现你在办公室醉得不省人事，我让小安把你背回来的。”何钧平示意张钧安去取杯水，然后又问，“你昨晚怎么喝那么多？”
黎诚缓过神来，苦笑后又叹口气。
“我……和姜野……恐怕要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