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傻瓜
01
清晨的阳光透着窗帘照进了房间。
张钧安慌慌张张地抓了桌上的面包，塞在嘴里，嘟囔着：“今天我值日，来不及先走了！”
“路上小心点儿！”刘芳梅扯着嗓子喊着。
“知道了！”
张钧安“砰”地一声关上门，下楼蹬上自行车一溜烟地消失了。
何钧平不慌不忙地在桌前吃着早餐目送张钧安出门。值日生要比其他人早到半个小时，每次轮到张钧安，他总是无比慌乱。
吃完早餐，何钧平也差不多要出门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何钧平！你出门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何钧平猜想张钧安一定是忘记拿什么东西，才故意这么说，“你有什么事？”
“算了！昨天签字的成绩单忘在抽屉里了。”
“我帮你取，还没走远。”
“那好！多谢！欠你一次。不许乱翻我东西！”
“放心吧！”
电话挂了，何钧平露出得逞的笑容。
何钧平回到房间，打开张钧安的抽屉。
成绩单在很显眼的位置，他拿起，又看到一个小铁盒，盒盖微微滑开，应该是张钧安没有盖紧。
张钧安从不让他看里面的东西。
“这次是你自己没盖好，我不算偷看。”
何钧安小心翼翼地轻轻将盒盖着拨开一点，里面东西露出一角。
是一片微微发黄的卡通创口贴。
何钧安愣住，他认得它。
“张钧安！何钧平是你家的‘童养媳’吗？”
“哈哈哈哈哈……”
“你们再敢这么说他，小心我撕了你们的嘴！”十五岁的张钧安愤怒地举起拳头，砸向嘲笑何钧平的人。
几个人撕扯在一起，张钧安顺理成章地挂了彩。
“对不起，因为我，你挨了打。”何钧平跟在怒气冲天的张钧安后面。
“什么叫挨打？他们伤的比我严重好不好？”走在前面的张钧安突然停下，更正何钧平的说法，“再说，关你什么事？是他们嘴贱我不爱听！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你打架！”
“哦。”何钧平像犯了错一样低下头，不过他还是很感激张钧安为他出头，他从兜里拿出一片创口贴，“这个给你……”
张钧安接过来，嫌弃地撇撇嘴：“怎么还是卡通图案的？不要！”说完，大步流星地往家走，完全不顾比他矮一头的何钧平能不能跟上。
不出所料，张钧安回到家被刘芳梅劈头盖脸批评一顿。
“妈，千万别告诉我爸！”
“打架这事儿，是你先动手，肯定不对！但是，你和小平就是要互相照顾。”
刘芳梅边给张钧安擦药，边教育他。因为张横工作的关系，家里常年备着跌打损伤药。
“放心吧，这世上只有我能欺负何钧平！诶诶诶，轻点儿妈！”
“你凭什么欺负人家？小平呢？”
“谁知道他去哪里了！诶诶诶，轻点儿！怎么这药擦的比打的都疼啊！”
其实，何钧平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这世上只有张钧安能欺负何钧平。
何钧平唇角微微勾起，将铁盒盖子盖好，关上了抽屉。
02
高三的日子永远是千篇一律的，做不完的习题，考不完的卷子。
直到知了鸣叫，微雨细扬，为过去三年的努力划下句号。
等待成绩的日子是焦虑的，但比等成绩更让人纠结的一定是填报志愿的时候。
不过这对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的何钧平和张钧安来说，不值一提。
他们只要选自己中意的学校就好。
何钧平的志愿表上只写了a大，颇有破釜沉舟的意思。但他心里有数，自己估分基本上不会偏差太多，应该会高于a大录取分数线。
刘芳梅看了，皱皱眉，劝他：“小平，姨不是质疑你的实力，不过凡事图个稳字，下面的学校你再写几个。”
“好。”为了让刘芳梅安心，何钧平答应，又随便补了几所a大同城的学校。
刘芳梅确认完，才放心地点点头，又叫着正在翻冰箱的张钧安：“小安，你的志愿表呢？让妈妈看看，都没听你说过要报哪里！”
“好好好！”张钧安进屋拿着自己填好的志愿表交给刘芳梅，“母亲大人过目，我可是非常稳的。”
何钧平也凑过去看了看张钧安的志愿表，上面工工整整，干干净净地用铅笔写着几所本市最好的大学。
“你这怎么用铅笔写的呢？”刘芳梅不解。
“交之前我用水笔描好就行了。”张钧安没等刘芳梅看完，从她手中抢回了志愿表。
“你真要留本市？”何钧平对张钧安的决定略感惋惜。
“要你管！”张钧安嘴里小声嘟囔着，拿着志愿表进了屋。
何钧平轻声叹气，也跟了进去。
两个人在各自桌前背对背，默不作声。
刘芳梅进来喊张钧安：“小安，一会儿妈妈包饺子，今天你爸值夜班，晚点儿你给送过去！”
“知道啦！”张钧安答应着，转头对何钧平说，“你快去帮我妈擀饺子皮！我现在有事儿要忙，走不开！”
“你有什么事儿？”何钧平奇怪，张钧安只是在桌前坐着，没见他要干什么。
“你别管！我一会儿再去帮忙！”
“你不说我也会去。忙完快点过来，就属你吃得最多。”何钧平有意挖苦张钧安一句，又偷偷抿嘴笑笑，将志愿表放在桌上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张钧安也出来了，三个人包饺子很快就出锅了。
晚饭后，张钧安拿着保温饭盒出了门。
何钧平回房间休息。
他发现自己的志愿表有被动过的痕迹，虽然看似很小心地放回了原位。
何钧平回头，看到一桌张钧安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橡皮屑，轻轻“切”了一声，念叨一句：“傻瓜。”
03
电话的另一头，语音播报声音传来。
不出所料，两个人发挥稳定，实际成绩比估分要高一些。
刘芳梅和张横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好似拿了高分的是他们两个。
“我心里高兴啊！总算是对得起红玉的嘱托！两个孩子真是争气！”刘芳梅激动得擦擦眼泪。
张横搂着刘芳梅，对何钧平和张钧安说：“你们两个，真是我的好儿子！太好了！太好了！今天晚上，咱们下馆子庆祝庆祝！快去收拾一下。”
何钧平和张钧安回了屋里准备出门，两位当事人倒是很平静如常。
可有件事让张钧安倍受打击无法接受，那就是何钧平的总分数居然超了他十几分。
“你英语成绩怎么考得这么高？”张钧安非常不服，英文这一科，何钧平的分数从来没有比他高过。
“因为这次我答了听力。”何钧平轻描淡写，将自己的成绩写在纸上，放在相框前。
张钧安听罢，呆若木鸡地杵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