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平安
“小梅,这段时间,钧平就麻烦你照顾了。”
何钧平10岁那年,妈妈留下一句话就走了,将他留在了张家。
01
一晃9年。
“梅姨,这次区里模拟考,我拿了第二。”何钧平拿着成绩单放在餐桌上。
刘芳梅喜笑颜开地拿起来,反复看着:“太好了,红玉和启明知道了一定非常开心!”
“嗯。”何钧平轻轻点点头。
“有什么了不起的?”张钧安在一旁不服地白了一眼刘芳梅手上的成绩单,将自己的拍在母亲面前,“你儿子我可是考了第一名呢!”
“好好好!你最棒!”刘芳梅拿着两张成绩单高兴得合不拢嘴,“哎呀,我可真是太会养孩子了!你们要是有个人是女孩子多好,亏我们两家当初还定了娃娃亲……”
“又提这事儿!我饿了!快点做饭吧!开饭叫我!”
张钧安不耐烦地打断刘芳梅的话,抓起书包进屋了。
“这孩子!怎么青春期还没过呢?”刘芳梅签好两张成绩单,递给何钧安,“姨给你们做两个好菜庆祝一下!你先进屋看书,一会儿喊你们!”
“嗯。谢谢梅姨。”何钧平微笑着拿着成绩单和书包进了屋。
张家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刘芳梅和丈夫张横一间,次卧住着两个孩子。
十来平米的次卧很简洁干净。
进门右侧贴墙的位置放着一张上下铺,张钧安睡在上面,何钧平在下面。
左侧有扇窗户,一个很大的书柜被拆开,一人一半立在窗边的左右两边,
两个人的书桌也是一左一右,背靠着背。
原本书桌是在窗下并排挨着,可张钧安在上初中后的某天,突然不想与何钧平坐在一起,把桌子搬开了。
何钧平进了屋,将张钧安的成绩单放在他桌上。
张钧安戴着耳机看着书,没有抬头。
何钧平走到他的桌边坐下,将成绩单摆在一个相框前,对着照片轻声说:“爸爸,妈妈,我这次考试成绩还是第二,没有考过小安呢。下次一定努力。”
他眼睛微微湿润,笑着擦了擦相框的玻璃,里面是张全家福,何启明、梁红玉还有八岁的何钧平,三个人笑容满面依偎在一起,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合影。
八年前,作为刑警的何启明执行任务光荣牺牲,梁红玉受了不小打击得上抑郁症,将何钧平暂时托付给张家,去医院住院治疗,却还是抑郁而终。
年仅十岁的何钧平就这样失去了双亲,好在因为张横与何启铭是战友,两家关系非常好,所以张家一直收留着何钧平,视如己出。
“想超我?差7分呢!”张钧安突然冒出一句,打断了何钧平的思绪。他摘下耳机,拿起成绩单随手塞进书桌抽屉里。
“没想到你还关心我考了多少分。”何钧平收起难过的情绪,转过椅子看着张钧安,带着些许惊讶。
“我……”张钧安一语噎住,他没有回头,心虚地狡辩着,“知己知彼!不管谁考第二我都会他看分数的!”
“是吗……”何钧平笑笑,语气听不出是怀疑还是失落,他转过来,将相框摆好,翻开了手里的书。
厨房传来刘芳梅炒菜的声音,香味跟着飘了进来。没一会儿,刘芳梅敲了敲房门,在门外喊:“快出来吃饭吧!”
何钧平先出来帮忙端着碗筷,等菜齐了,张钧安慢慢吞吞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刘芳梅如往常一样,将何钧平和张钧安的菜分好。
因为何钧平从小在他家总是客客气气,不敢多吃,所以刘芳梅干脆将菜分成两份,规定不许剩饭碗,就是为了让何钧平能多吃点。
今天刘芳梅炒了两个素菜,还炸了带鱼。她把鱼身最厚的几块平均分给了两个孩子,剩下鱼尾和鱼头装在碗里,留着给执勤还没回家的张横。
张钧安见刘芳梅在分鱼,抢过她手里的碗,用筷子夹下碗里的三根鱼尾:“这鱼尾炸得这么酥脆,我最爱吃了!”说着,将他自己碗里的鱼身夹了三块,放回去,还给刘芳梅。
“你这孩子,多吃点鱼肉补脑!”
“不用,我脑子好得很,给何钧平多补补脑子吧!”张钧安夹起一根鱼尾咔咔咬了起来。
何钧平笑笑,他知道张钧安是想给张叔留些好的鱼肉,才故意这样做的。
于是,何钧平夹起碗里一块鱼身,放在张钧安的碗里,从他那夹回一根鱼尾。
“我也想吃酥脆的鱼尾。”
“你怎么这么馋呢?我才不要沾你口水的鱼呢!”张钧安气呼呼地从碗里夹了一块放回何钧平碗中。
何钧平看着张钧安夹来的这块,比他拿去换鱼尾的那块还要大,无奈笑笑。
张钧安,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么别扭的性格?刀子嘴豆腐心,真是没救了。
02
晚饭时间过后,两个人洗漱完回屋里各自学习,互不打扰。
到了十点多,屋外传出了开门声,张横回来了。
一直等丈夫回来的刘芳梅将锅里的菜热热,端上了桌。
张横一脸疲惫,却还是笑着闻了闻桌上的菜:“嗯!真香,我老婆的手艺太好了!”
“快吃吧,小安特意给你留的大块鱼肉。”
“我儿子可真孝顺!”
刘芳梅一边说着今天孩子的事,一边给丈夫夹菜。
张横闷着头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饭,这是他工作多年养成的习惯,哪怕是平时休息在家,吃饭也是最快的。
何钧平听见屋外的动静,走了出来。
“张叔,您回来了!”
“听说这次区里模拟考试,你和小安考得都不错啊!真是太好了!这样下去,考个好大学没问题啊!”
“还是小安考得好。”何钧平不好意思地笑笑,“明天老师说要初步调查一下报考志愿,有意向去哪所大学。我来跟您二位商量商量……我想报z省的a大……”
张横和刘芳梅听后都略有惊讶,互相对视片刻,a大离这儿太远了。
见两位长辈没有说话,何钧平连忙说:“我知道离得有点远,但是……”
何钧平很感激张横夫妇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但是他想成年之后不再麻烦他们。如果考在本市,周末还会被叫回来,梅姨又要忙前忙后,索性就离开这里。
恰好a大很不错,也是张钧安心仪已久的学校。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不用顾忌我们。你和小安长大了,也都是懂事的孩子,我和你梅姨对你们放心!你看小安这臭小子都没和我们商量这事儿!”张横拍拍何钧平的肩膀,鼓励他。
“我想因为这次意向调查也不重要,小安才没和你们讲。”何钧平笑笑,礼貌地向张横和刘芳梅点点头,“那您二位好好休息,我进屋了。”
何钧平回到屋里,张钧安已经躺在床上。
屋里的灯还亮着,何钧平蹑手蹑脚地去关了灯,上床躺下。
“你睡着了吗?”何钧平小声试探张钧安。
“干嘛?”张钧安没好气地回答。
“明天的初步意向,你要填哪所大学?”
“本市。”
“你不想去a大吗?”
“烦不烦?睡觉!”张钧安烦躁地翻了个身。
何钧平不再说话,屋里安静得可以听见张钧安的呼吸声。
张钧安并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对着白墙。刚刚他听见了何钧平和自己父母的对话,原来何钧平想去a大……
他又难受地将身体躺平,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何钧平去哪里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去a大正好,我留在本市,离他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