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痕迹
“怎么说也是别人的男朋友，不觉得这样太亲密了吗？”
【1】
“噗哈哈哈，抱歉抱歉，但我实在忍不住。”钟夏蕊笑得肚子痛，“我说，你们真该去看看他空间以前放的那些自拍照，还有晒衣服晒鞋子晒名牌各种晒不停的照片，每次看到他更新，我都会在心里，暗暗忍不住笑一句‘傻逼’。”
“抱歉抱歉，不该这么说你男朋友，但是，”钟夏蕊努力想让自己停下笑声，“我实在是忍不住。”想到郑岭晟自以为帅气的那些故作忧桑或深沉的自拍照，钟夏蕊实在难以是难以控制面部肌肉。
呆了许久的楚琪依，忽然也扑哧笑出声：“你也这么认为？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如果本少爷是恶魔，那么拯救我的天使会在哪里’，看到他配上这样句子的照片时，我像被雷劈中了笑穴一样停不下来！他还把特意转给我看，我当时心里就想‘去找你的折翼天使吧别来雷我这个凡人’，但还是得夸奖说‘还满好看的哈’。”
两个女生笑成一团，柳卓媛只是安静地喝着饮料。
“为什么，你要去看郑岭晟的空间呢？你们加了好友吗？”柳卓媛忽然问。
“啊……”钟夏蕊忽然呆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她并没有郑岭晟现在的□□好友，她想起的只是从前。
“大家只是同学的话，加下好友也没关系吧。而且我来学校后的新朋友里，也有郑岭晟的朋友，大家也就互相认识了。”钟夏蕊立刻恢复笑容，打了个圆场说，“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回去删掉他好了。”钟夏蕊望着楚琪依。
楚琪依顿时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不会那么小气。”
楚琪依为了不让气氛怪异，总试着发起话题，钟夏蕊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柳卓媛一直保持安静，偶尔答话也是被迫敷衍。
也许是因为不满她和琪依之间的友情插进了近三个人，她对钟夏蕊，无法真心拥有好感。
“郑岭晟说他之后要去国外留学，对吗？”钟夏蕊问，“那你们不是要分开了？”
“嗯。”楚琪依有些尴尬地笑笑。
“异地恋都很辛苦呢。”钟夏蕊道，“以他的性格……”
“我说，”柳卓媛终于爆发了不满，但语气和表情很快又恢复平静，“这是他们两个的事，你过问那么多干嘛？”
“我只是表达一下关心嘛。”钟夏蕊有些委屈。
“怎么说也是别人的男朋友，不觉得这样太亲密了吗？”柳卓媛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将这些话说出，心怦怦直跳，紧张得要命。
“卓媛，”楚琪依比她更紧张，她知道卓媛是在护卫自己，可这样直白，岂不是让钟夏蕊难堪？看一眼好友，又看一眼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愣住的钟夏蕊，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大脑却一片混乱。
“你还是在担心，我会抢了琪依的男朋友吗？”钟夏蕊眨巴了两下眼睛，目光直直望向卓媛，没有表现出任何尴尬或是生气，气定神闲却又信誓旦旦，“郑岭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难道我就不可以和郑岭晟有正常朋友之间的交情了？换位思考，如果将来你恋爱，你会断绝所有的异性朋友？”
柳卓媛涨红了脸，却又无力反驳。
“总之……那就不要说那些令人误会的话啊。”柳卓媛不甘心道，“保持距离什么的，还是必要的吧。你在琪依面前总是提到郑岭晟，你几个意思呢？”
“那距离的具体定义是什么呢？我只不过和他聊聊天罢了，很正常吧？”钟夏蕊的语气一直都是温软而柔弱的，不知所措的表情更让她显得无辜，“总不能因为他交了女朋友，就不允许逼得女生和他交朋友吧？卓媛你谈恋爱是那样的吗？太□□的话反而会被男友讨厌的哦。”
“我才不谈什么男朋友！”柳卓媛气得满脸通红。
“没关系的，大家都是同学，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干涉阿晟交朋友的权力……”楚琪依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怎样让她们好好交流。
“算了算了，大不了以后我不怎么靠近阿晟好了。”钟夏蕊微笑着摆摆手，随即又觉得自己叫“阿晟”太亲密了，应该叫“郑岭晟同学”才是。她抹去过去一切痕迹想重新生活，谁能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旧相识呢？
钟夏蕊也想过要彻底撇开郑岭晟，然而她发现自己很难做到。
手机铃声响起瞬间解了围。钟夏蕊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接了电话，那瞬间楚琪依心里重重舒了口气。
“抱歉，我要早点回去才行。真是不好意思，就先走啦。”钟夏蕊折回身的时候，又恢复成往日活力十足的笑容。
“下次再一起玩吧，再见啦，琪依，”她扬起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地望了一眼柳卓媛，绽开笑容，“再见啦，卓媛。”
“再见。”楚琪依道。
而柳卓媛只是沉默。心想，你终于走了。
【2】
“琪依，”等钟夏蕊走远，柳卓媛才开口，“我不喜欢和她在一起。”
楚琪依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
“她不是我擅长应付的类型。”柳卓媛道，“和她相处，我感觉很不不自然，要保持距离才行。”
“为什么？”楚琪依问。
“说不清，反正，就是喜欢不上，算是直觉吧。”柳卓媛道。同时讪讪红了脸，她也明白自己存在偏见。
“直觉啊……”楚琪依喃喃。她自认没有看人识人的准确直觉，所以对拥有这样本事的人非常羡慕。
“那个人必须远离”，“和ta相处会很辛苦”，“对方一看就是在撒谎”……从周围人听到的种种议论，而事后它们的准确性令她对能够做出这样判断的人十分崇拜，柳卓媛在议论别人这件事上总是沉默寡言，但也不乏一针见血直指人心的时候。
相比之下她楚琪依就像却了一根经，等到她意识到“这个人也许并不好相处”时，已经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就算想全身而退，保持距离，也总是难以开口，然后继续让自己处于不喜欢的状态中。
为此楚琪依有时会开玩笑地说“我以后交朋友或者找男友，一定要带来让你好好瞧一瞧，看对方是否值得深交”。
所以此时的她有些犹豫，难道钟夏蕊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可好友卓媛，难道就一定是全对的吗？
卓媛对一些人一些事存在着偏见，她不喜欢成绩不好的人，因为她自己成绩好。她讨厌学生时代就开始化妆研究穿搭的人，因为她不化妆不看重衣着。她也不喜欢个性活泼的人，因为她沉稳内向。
柳卓媛曾经不屑地对楚琪依抱怨过一些人一些事，楚琪依虽然不赞成好友的看法，但为了照顾卓媛，还是把自己的心里话吞了下去。
“是吗”，“这样啊”，“哎”，“也许吧”，一直应对着这样的话。
“才刚开始认识，还是不要轻易下断论的好……”楚琪依道。而且你刚才显得有那么一些没礼貌——但她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我应付不了。”柳卓媛打断了她，“我没有和所有人好好相处的必要，合则来不合则去，碍于情面或者觉得拒绝别人太不礼貌，只会让自己疲惫。”
“可是，夏蕊她是个好女生啊。”楚琪依道，“多一个朋友又有什么不好？”
“不是所有人递来的友情，我都必须接受。”柳卓媛道，“我有选择和拒绝的权力。”
“可是这样……”楚琪依还想说些什么，又被卓媛抢白。
“算啦，我们不聊这个话题。”柳卓媛收拾了一下东西，微微一笑，“回家吧。”
【3】
郑岭晟虽然没钱了，但依然过得很滋润，甚至给自己和楚琪依都买了最新款的手机。他开开心心去找楚琪依，楚琪依从家里偷溜出来和他见面。
“给，礼物。”郑岭晟把礼品盒递过来的时候，楚琪依吓了一跳，“庆祝我们交往。”
“这……”楚琪依有些为难。
“收下吧，我天生就爱送东西给别人。”郑岭晟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这么大方？”楚琪依侧了侧头，笑道，“当心变成败家子。”
“哪那么多废话，拆开拆开。”他把东西推到女生面前。
拆开包装，是最新上市的手机。
“上次的不要，这次的可一定要收下呀。”郑岭晟笑着掏出自己的，“情侣款哦。”
“你之前的不是才买没多久吗？怎么这么快就又换了？”
“这款好看，功能也更多。”他说着，在楚琪依面前摆弄手机，炫耀起来。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楚琪依忙把它退回去。
“一个破手机贵重什么。收下嘛，你要是介意，就当我暂时借你的好了，反正买都买了，我又不可能同时用两部一模一样的手机。”郑岭晟硬把礼物塞到她手里，“不然我只能又和上次一样扔了！”
“上次的你扔了？”楚琪依震惊。
“是呀，送不出去的礼物留着丢人，就扔咯。”郑岭晟故意道，“如果这次的你也不收，那我也只好扔了。”
“败家子！”楚琪依撇了撇嘴，“不知父母赚钱辛苦的大少爷。”
“那你体谅一下我父母赚钱辛苦，收下这个礼物吧。”郑岭晟劝道。
犹豫许久，楚琪依终于还是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那个，”她有些羞涩，“我以后攒够钱，一定会送回礼给你的。我保证。”
“傻瓜。”郑岭晟笑了起来。
“这么贵，家长不会说什么吗？”楚琪依有些担忧地问。
“呃……”郑岭晟迟疑了一会儿。
家里早就断了他的生活费，如果不是父亲把刚收回的钱款放在书房柜子里，别说手机了就是吃饭也成问题。在郑岭晟的世界观里，拿家里的钱从来就不是偷，反正早晚还是会给他的。而且柜子既然没锁，就该做好钱被拿走的准备。
这么一想，他也就心安理得了起来。
“没关系，”他说，“爸妈从小不在我身边，就指着我花他们的钱减少愧疚感呢。”
“真想教训你几句。”楚琪依有些生气地鼓了鼓腮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