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密友柳卓媛
第三章：密友柳卓媛
她们该是一起心无旁骛拼大学的密友，但此刻她不懂偏离目标去早恋的楚琪依，努力想着是什么差异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1】
楚琪依发了一条短信给柳卓媛。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柳卓媛收到后气得发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种问题？聂晶晶附体了吗？”
“可是，除此之外我应该在乎什么呢？”楚琪依咬了咬嘴唇。
“把孩子打掉，休息一个星期，回来上课，准备高考。我陪你一起。”柳卓媛回复。
“可是我现在就是只在乎这个啊！”楚琪依又红了眼眶。
“人都死了追究那个有什么用？他就算是真的爱你也化作骨灰了。乖，别想太多，也别钻进牛角尖。”柳卓媛叹了一口气。
柳卓媛知晓他们两个恋爱的很多细节，她是楚琪依唯一愿意倾吐一切烦恼的闺蜜，楚琪依看似什么都不在乎的外表下，偏偏有着许多解不开的死结。比如她不懂母亲为什么宁愿当别人的婚外恋情人也不找个人再婚好好过一辈子。
再比如，她很想知道郑岭晟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可是我就是在乎，我就是想知道啊！为什么他会对别人说和我只是玩玩呢？我想不通。”楚琪依蹲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指按着键盘。
柳卓媛试着安慰她：“乖，他是真的喜欢你的，只是碍于面子，自以为装出坏人的样子很拉风而已，他的臭屁性格你想一下就知道。”随后又发了一条。“阿姨知道那件事吗？”
“还不知道。”
“那……你怎么打算。”
“也还不知道。”楚琪依擦了一把眼泪，打下“先这样吧，待会见”之后发送，随后擦了把脸，装作什么事业没发生一样。
待会还有课，她要装作什么也不在意的样子回到教室，教室里有关心她的柳卓媛，柳卓媛也会神情一如平常，然后在放学回家的时候握一会儿她的手，好像那样就能带给她力量。
【2】
柳卓媛放下手机，心里也百感交集。
“他们的事你也多多少少有点责任！”柳卓媛还没缓过来，陈飞忽然找到了她，压低了声音吐露不满，柳卓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飞拉起往外面跑，柳卓媛只能跟着，上气不喘下气。
“郑岭晟那样的人！和琪依在一起！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是她的朋友吗？你竟然不劝着她？你们女的是不是真的一谈恋爱脑子里会长草啊！”陈飞到了校园里安静的地方停下，深吸一口气后，劈头盖脸对着柳卓媛道，他涨红了脸，气得声音也在发抖。
柳卓媛默默地忍受他的怒气，不去争辩什么。
陈飞喜欢楚琪依不是一两年的事情，他向她告白过，可是楚琪依说了对不起，尽管这样，他还是依旧喜欢着她。
郑岭晟在陈飞眼里就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混蛋，他不仅和他喜欢的人发生了关系，还拍拍屁股到了另一个世界，让陈飞连揍他一顿都没法子。
郑岭晟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让楚琪依清理，流言蜚语甚至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真他妈扯淡！”陈飞气得要死，“我还只是个高中生啊！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细心守护他喜欢的人，听到别人背后说她坏话要和他们打架，他曾偷偷去找聂晶晶，警告她不要乱说话，聂晶晶缩了缩脖子嘴还是不饶人：“这就是事实，你凭什么不让人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不是她是女的，陈飞估计早已一拳打了过去。
他的怒火烧了一路，到没人的地方时他一股脑儿爆发。他口不择言，说了很多无理取闹的难听话，柳卓媛不去计较，她知道陈飞喜欢楚琪依不亚于任何人。
最后陈飞不骂了，只是沉默。
随后是上课铃声结束了沉默，两人只能无奈地各自回教室。
哎，当学生真麻烦，发生这么麻烦的大事，上课铃一响，还是要回教室上课。两人都心想。毕竟还是学生啊，毕竟，要高考啊。
叛逆这种事，对于一心拼搏高考的普通高中生而言，真的玩不起。
也许陈飞说的是对的，柳卓媛坐在教室，却无心听讲，脑海里想着别的事情。
她确实要为这件事付一点责任，如果她当时没有拉着楚琪依陪她去画室找同学的话，根本就不会遇上郑岭晟，又或者，如果她从一开始就对她不断泼冷水，任性一点说“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我们就绝交”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柳卓媛透过课桌上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和一张张忙着记笔记的脸瞟了一眼楚琪依，楚琪依拿着笔双目无神，像个雕塑一样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不禁莫名心疼。
几个月前她们还在讨论美好未来，想象着结束高考后，成为女大学生，然后拥有幸福快乐的人生。
苦几年后，考上大学就轻松了，大学有很多帅哥，大学可以学习化妆啦，大学可以谈恋爱而不用被家长骂早恋，大学毕业后就可以工作，工作就可以赚钱，赚钱就可以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脑海里都是这样美好的热切的幻想。
她和楚琪依是某种意义上的尖子生，尖子生的人生快乐和生活就该如此，那么稳步向前，那么积极向上，而不是相关现在这样，有这么一个意外出现，像祸从天降。
【3】
柳卓媛从来没想过楚琪依会真的尝试禁果，她和她一样是乖乖女，是成绩至上主义，是志同道合的好友，同样的契机和恋爱要是发生摆在她面前，柳卓媛只有一脸厌恶，立刻拒绝。
她们该是一起心无旁骛拼大学的密友，但此刻她不懂偏离目标去和不良少年早恋的楚琪依，努力想着是什么差异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她自己是务实的，但楚琪依是充满幻想的——柳卓媛忽然想到。当她回想过去细节，发现其实在有些事上，也许就已经能看出端倪。比如，她们曾经很认真讨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她们曾经互相问彼此。
楚琪依不疑惑这个问题，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哪怕它们听上去一点都不符合实际。
“我想成为自由创作歌手。”楚琪依曾经双目发光对她说，“卓媛你呢？”
柳卓媛那时摇了摇头。她只知道要高考，其他一无所知。
“你画画很好，可以去当插画家。”楚琪依道，“我喜欢你的画。”
“我爸妈不会让我去念美术，太贵了。”柳卓媛道，“况且我的文化课成绩不错，不用去靠美术分加分。”
“在你看来，学美术是只有成绩不好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吗？”楚琪依瞪大了眼睛一副不解的模样，“‘美术大学是文化课成绩不好的人才会去的’，‘美术考试是上大学的跳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为了上大学去学美术去学音乐，而不是因为喜欢美术和音乐去考艺术大学，我真无法理解。”楚琪依笑道。
“卓媛你的文化课很好，你可以轻松考上文化类本科，所以你不会去学自己喜欢的画画，因为那是成绩差的人选的退路，这不是很奇怪吗？”楚琪依一脸疑惑。
柳卓媛愣了片刻，道：“你想得太简单。”
“如果你的文化科只有两百多分，你就会去选择学喜欢的画画了吧。”楚琪依道，“那不是南辕北辙吗？你被你的优势阻挡了真正想去的路。”
柳卓媛皱了皱眉头，道：“那你呢，你想当歌手，你会去考艺术学校吗？或者是去参加选秀？”
楚琪依眼中依稀有光闪耀，但很快黯淡了下去，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选秀那种氛围，我妈也没钱供我去念艺术学校。所以我只能屈服现实一下，考个学费不那么贵的大学。”
“但金子总会发光的，人要乐观嘛，也许我可以去驻唱，创作一些歌发到网络，就像陈绮贞和王若琳。若干年后我要出专辑，到时你来设计封面！”楚琪依笑了起来，好像那些美好的心愿已经实现。
柳卓媛浅浅笑了一下，她不相信最那些幻想会成真。
“你太天真了！”柳卓媛说。
“天真是这个年纪的权利！”楚琪依笑得更灿烂，“我知道事情肯定不会那么一帆风顺，但，光是想想就已经很开心了，况且，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她拍了下好友的肩：“但卓媛你不一样，你向家里说一下，他们还是会同意的，我真羡慕你有个完整的家庭。有些人画画是为了上大学，但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画画的。”楚琪依眨了眨眼睛，“我要是你，就去念美术大学。”
柳卓媛顿了顿，回答：“画画只是兴趣爱好，不一定非要念美术学院。我可以在课余时间画一画。”
“那你想念什么专业？”
“老师都没问呢，你怎么就比老师都要关心这个话题了。”
“时间是过的很快的，”楚琪依抬头看了一下天，“不过有时候，什么专业并不要紧，搞不好以后的工作和学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两个人忽然同时叹了一口气。
“不可以有消极情绪，”楚琪依忽然握住卓媛的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们要相信，不管未来会怎样，自己一定会是幸福又快乐的！”
柳卓媛噗嗤一声笑了。
“你真的是日剧看多了，”她说，“那些热血啊青春啊奋斗啊什么的，就连你现在的行为动作也和里面的演员一样夸张，你以为自己是在演电视剧啊！”
“真的会有点夸张吗？”楚琪依张大了嘴巴问，“完了我自己一点也没意识到，被电视剧洗脑了，好可怕！”
“你知道就好。”
“可是我觉得有些话还是说的很有道理呀！”楚琪依不服气。
“都说是洗脑了，你目前的状态情有可原。”
“唔……”楚琪依瞥了瞥嘴，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如果说我被梦想啊青春啊热血啊洗脑了，你又是被什么洗脑了呢？”
“啊？”
“没什么。”
柳卓媛沉默了，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点生气，这生气掺杂了太多原因让她不愿去深究。
楚琪依看出了好友似乎不太开心，愣了一下后挽住她的手，笑道：“哎呀，梦做一下还是很美好的，你知道，我有时候就是会脑系搭错胡言乱语嘛！”
楚琪依会满不在乎地称自己胡言乱语的傻子。
她脑海里确实有许多古怪的念头。
她表面上安安静静的，柳卓媛和她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她们一起忙着写作业准备考试抱怨学习的繁重，也在一起聊些疯狂的话题，柳卓媛不止一次笑着说她“你傻的啊”，却也只是见识到了她傻乎乎的地方。
安静的，内向的，就算遇到不公也隐忍不言，有些怯懦和冷漠，不喜欢和人起正面冲突，但柔软而善良——她们又很多性格相似点，觉得自己很了解对方，所以才成为好朋友，但现在柳卓媛并不了解她。
“一定是郑岭晟那个混蛋诱骗琪依！真是活该他死了啊，王八蛋！真是恶人有天收！”柳卓媛忽然灵光一现，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