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旧人
方白羽的女儿方颖从小熟读医术，拿着古旭的药方仔细研究了很久，露出崇拜之色：“先生莫非是天神下凡，专门前来救苦救难的？”
古旭谦虚道：“哪里？在下只是路过郦城，只因携带家眷，无法舍弃家人犯险，又巧遇二位，才有幸将药方和药材相赠，否则在下若是就此离开，良心难安呐！”
“多谢先生出手相助，方白羽感激不尽，也替郦城百姓谢谢公子。”
“小女子方颖，也感恩先生侠义，若非此刻瘟疫横行，小女子倒真想多留公子数日，向公子请教医理，希望能多救一些百姓。”
古旭有些心虚，他哪懂医理啊，只是背了几个药方而已。
古旭笑道：“前辈和姑娘谬赞，在下只是偶从医书中获得药方，哪懂什么医理？巧逢二位仁医济世，略尽所能而已，无需挂怀。”
方颖道：“先生真是谦虚，先生若无济世之心，怎会随身携带如此多的药材？先生大义，小女子深感钦佩。”
古旭道：“莫要再夸了，在下携带家眷，都不敢进入疫区，何来济世之心和大义，与前辈和姑娘相比，自惭形秽。只是在下还有一言，希望能帮到二位。”
方白羽赶紧道：“先生请讲！”
“这每逢大灾必有大疫，洪灾过后的疫毒必然喜湿，所以潮湿的环境利于疫毒散播。但是疫毒都惧怕高温。所以在下建议，先将城中感染疫毒的百姓隔离，没发现一个就隔离一个，将发病者重点用药，而未发病者先服汤汁预防为主。最主要的是，疫毒肯定是通过水源、食物和空气传播，所以百姓务必不能再吃生食冷食，餐餐尽可能都吃烫食，最好是能餐餐都吃火锅，那样最好。”
方白羽愣住，方颖也皱眉，问道：“先生说餐餐都吃火锅，不知何谓火锅？”
古旭道：“火锅便是几人围炉而坐，炉上煮一锅沸水，放入调料，将各种食物放入沸水中边煮边吃，这样食物煮熟后刚出锅便进入腹中，可大大防止疫毒侵袭。而且百姓天天围炉而食，这高温也可将衣物烘干，将附着在潮湿衣物上的疫毒驱散，又可令周围潮湿的环境得以改善，还可令百姓日日出汗，一定会加快疫病的治疗。”
方白羽恍然大悟：“先生真乃高见，如此治疫之法真是福泽千古的大论，若是能上奏朝廷，告知天下，那不知要少死多少百姓？”
方颖眼神中满是崇拜之色：“先生之才堪比仙人转世，小女子替郦城百姓谢过先生！”
古旭道：“何须言谢，郦城百姓真正该谢的是二位才对。二位不顾生死，不图钱财，为一城百姓劳心劳力，才是真正救苦救难的仙人下凡。在下只是献言几句，并无寸功，实在当不起谢谢二字，更不配仙人转世的谬赞。”
方白羽道：“先生大义，又如此谦虚，令老夫佩服。”
方颖道：“先生良策必定救人无数，可先生却如此谦虚，不领寸功，小女子也深感钦佩。”
古旭拱手道：“那在下家眷还在等着在下，就不打扰二位采药了，在下告辞。”
“先生！”方颖叫住古旭，问道：“不知先生是何方人士，欲往何处？小女子若是大疫后还活着，想去拜访先生，求教仁医济世之法。”
古旭再次心虚，笑道：“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担不起姑娘的求教二字。天涯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若是有缘，自会相见。告辞！”
说完，古旭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白羽在身后拱手道：“先生慢走！”
大雨停歇良久，道路已能颠簸而行，古旭和长安换着赶车，马车一路东去，日夜不停，终于在两日后到达宛城地界。
“长安，你来赶车，看能否找到你的老家旧址，说不定可以打听到家人的线索。”
“哎……少爷，属下正有此意，多年未归，属下日夜思念，哪怕是能在父母亲人坟前祭拜，属下也心满意足了。”
长安不禁掩泪，执鞭赶马，古旭进车内歇息片刻，便出来和长安一起驾车，一路欣赏长安家乡的风景。
长安依据儿时记忆，马车走走停停，越赶越快，行了不到一个时辰，长安勒停马车，嘴唇颤抖。
“是了，就是这里，马首山，清凉泉，前方就是磨子村。”
古旭感受到长安喜极而泣的思乡之情，不由笑道：“哈哈，那咱们快点进村吧？看否找到你的旧人。”
“哎……多谢少爷，属下这就带少爷进村。”
宛县最近也闹过饥荒，只不过朝廷的赈灾粮已于七日前送达，多数灾民都已回家，每隔三五日派人到城门口领取救济粮。
长安赶马进村，一路来到儿时家中。
长安下车怯步，隔着栅栏看了看院中败落的景象，犹豫片刻终是走到门栅栏前叫门。
“有人在吗？”
屋中走出一个老翁，观察了一下长安和古旭，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马车，皱眉道：“几位贵客登门不知何事啊？”
长安道：“老哥哥，我叫谢安，曾是磨子村人，此处正是我幼时故居，只是离家太久，失去了亲人的联系，故此前来探问，不知老哥哥可认识谢平？”
老翁听到长安的话显得有些震惊，嘴里念叨：“谢安？你……你是狗娃？”
长安大惊，仔细端详着老翁的脸颊，半晌后惊喜道：“你……你……你是驴蛋哥！”
“哎……我就是你的驴蛋哥，你真是狗娃子，你回来啦！”
旧人相认，两人都是喜极而泣，老翁赶紧打开栅栏，迎接长安进门。
却见身后走来一个年轻人，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丁，远远就开始叫骂：“老李头你干什么呢？你怎么还没死啊？”
老李头浑身一颤，赶紧将长安、古旭、周琳玲拉到身后，走到栅栏前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你霸占我家的院子，老子念在同村的情分容你多住几日，让你尽快搬走，你倒好……赖着不走了！还敢问我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