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碰壁

    没有工作过的我，背着个小背包，背包里放着没什么用的高中毕业证书，身份证，简历在人才市场穿梭，去面试过很多店，都没有人要我，因为没有工作经验。在这个三线城市里，大多数老板都是不看文凭，只看工作经验，你能做什么，而不是你学过什么，这一点让我对没有上大学的执念淡了一些，但是也很忧心，我什么都没做过。没关系，反正什么都没做过，那就什么都做，积累经验，而且不能一直呆家里啃老吧，真的是无知者无畏，就凭着这点一腔孤勇，穿梭在不同的公司应聘，到处打电话，到处面试（我家在城区，所以工厂少，一般市场店面比较多）。有的一听刚高中毕业的，就说人够了，有的直接说不要，有的说过来看下，然后说等电话，最后都没有电话，也就是没戏了。离开了学校这样的象牙塔，才知道社会上的残酷，而且对于我这种年纪小的，看那些年长的，都有一种小孩看大人的感觉，有代沟有恐惧。

    终于在一个午后，我看到了一个招聘信息是招导购员的，是卖灯饰的。于是父亲说陪我去，因为我不知道装饰城在哪，父亲跟我一起去见老板，原来老板是认识的，是外婆那里人，那么直接入取了，我很开心，接下来第二天就可以上班了。但是其实我心里知道，我不想在熟人那里上班，因为如果他们觉得我不好，就会传出去，然后到处都会说你不好，形成破窗效应。但是目前这个情况，还是先待下来再说。店里有一个小姑娘比我小一岁，还有一个年长的安装工是老板家亲戚，我父亲也认识，所以我有托关系入取的嫌疑。刚开始的几天就打扫打扫卫生，认认品种，但是这种无所事事的感觉让我坐立不安，有人来了，我又不会接待，不太会说，而且来买灯的人更加信任年长的人，不太信任我们这些小朋友。后来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卖灯，那就拿货好了，后面好多天都让我去仓库认产品的型号和品牌什么的，很枯燥，但是觉得能过一天是一天吧，又不白干，后来我看出了老板娘对我不友好的态度，我明白了，也许我不太聪明的样子她不喜欢。终于发生了一件事，我被辞退了。那件事就是一个人来拿货，我跟那个安装工都是没有，那个小姑娘说有，后来她还哭了，最后真的有。我和安装工很尴尬，但是人家是老板家亲戚，老板娘不敢说什么，就说我也搭嘴，然后那天下午老板给我工资，让我重新找工作。没关系，拿到工资的时候我挺开心的，因为真的不喜欢也不适合。这份工作持续了一个月就结束了，但是我担心的是他们会去外婆家说我，但是我后来听到的是他们说他们家的灯品种太多，我吃不消，销售不好当，没说什么不好的，这下我就放心了。

    于是我再次回到人才市场找工作，第二份工作是文员，就是开单卖东西收钱，下单让工人干活，还要抄写，那个时候感觉很难，现在想起来还是很难，事多又杂，但是工资高（卖灯1000，文员1500）但是环境很脏很差。记得跟我一起应聘的还有一个在家带娃的宝妈，是别人介绍来的，然后老板娘让我俩竞争，一人上一天班，另一个休息倒班，但是那个宝妈速度比较慢，写字干嘛的都很慢，最后把我留下，没过两天，一个女孩在父亲的陪同下来工作，她的形象和能力都优于我，学的很快，而且她在厂里做过统计一年多。所以把我比下去了，而且我还犯了个错误，发票本如果写错了是不能撕的，要打写作废，没读过正规财会的我哪里会知道，而且文员又不是财会。于是那天下午，拿着工资回家，在房间里哭了一会儿，可能是认真上过，努力过，最后还是过不了试用期。

    上过两个月班的我，有了一点点工资，于是母亲陪我去市场买了一套新衣服，重新整装一下，接着找工作。听说这边的大超市招收银员，母亲认识的熟人的媳妇去上了，母亲说有认识的在里面，咱也别害怕，去试试。后来入取了，经过三天的培训，有老员工带我，我会自己上机收银了。刚开始害怕出错，有时候收到假钱，有时候错钱，但是我们组的组长很厉害，有时候会帮我算回来，其实是我不会总结算错了，之所以说她厉害，是因为她按计算器是不用眼睛看，速度超级快，很多数字加起来，一遍就能算清，我们这么多收银员交上去的账都是她复盘的。她也帮了我很多，但是那个年纪的我是分不清真话假话的，什么话都信，而且很天真的认为对我笑的就是好人，凶我的就说坏人。上班是上一天休一天，一天上13个小时65块钱，一个月也就800来块。休息的这一天会很无聊，有时候岳会联系我，他也在这边上课，也是我这种成人的学校。我们一起去新华书店看看书，去数码城看看电子产品，吃点肯德基，傍晚一起去公交站亭等公交车，然后他上车回家，我就骑着自行车回家，很清纯的友谊。后来半年后，我的工作也越来越熟练了，然后晚上9点半下班，特别是冬天对于一个19岁小姑娘来说是不安全的，（那时候小偷很多，还有明目张胆伸手进包里偷东西的，看到的人不敢告诉被偷的人，有一次还有抢包的，我就被抢过，东西没丢，头上摔肿了个大包）所以母亲在跟人聊天的时候，别人说我的工作不适合小姑娘，更适合有家庭的妇女，休息的那一天可以做家务，而我一小姑娘在家没啥事，名气也不好听，将来相亲说是超市收银员。小姑娘应该去坐办公室打打电脑理理账的那种，朝九晚五的地方才好。所以对这份工作也没那么执着，再加上有同事也跟着开始抱怨工作时间长又累工资少要走人这样的负面情绪，就更加不坚定了（说要走的人最后都没走，就我后来走了）。后来发生一件事，我就真辞职了，原因是因为过年加班的工资没发给我，本来组长的帐上记着我加班的记录，后来对方组长把这页撕了重新抄，结果没给我写上，发下来的工资不对，结果对方组长忽悠我对的，然后组长帮我查出来了，但是在我离职后一个月发工资的时候补回来了。那个时候的我一直觉得对方组长是好人，她都是笑咪咪的从来不凶我，而自己组的组长，有时候会凶我，因为当时的我还像个孩子，然后我也很粘她，后面因为工资的事，我生气发信息骂了组长，因为我觉得我对她很好，她老凶我，在现在想来，我真的好坏不分。但在这里，也有一个让我很敬重很喜欢的人，是店长特助，她帮了我很多，有时候出错啥的，她都帮我兜着，不骂我，我在她身上仿佛感受到了老师和母亲的感觉，也许是内心太匮乏的原因，然后都投射到别人身上寻找温暖。但在离职的时候，有件衬衫工作服没有还回去，母亲说不要还，料子挺好的，将来想穿还是可以穿的。但是我心里不舒服，因为这是贪小便宜，让我最不耻的行为。

    几天后，又找到一份出纳的工作，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啥叫“出纳”，是我做会计的小姨说的，她说会收银就行，这不就是我的老本行。那是一家钢铁厂，卖钢板的，在这里，我认识了比我大6岁的丽，我们一起进的厂，同样的工种，工作内容就说打秤，过磅，收钱存钱，报销记账，而且都是有验钞机的，但是我们跟老板的女儿在一起工作，其实这份工作本来很简单的，但是老板的女儿让我们添称头，如果是一千多斤，就要多写二三十斤，然后送到客户厂里，有时候我们添了，她又嫌添太少，老是喜欢骂我们，脾气还臭。有一次还东窗事发，被开买货的客户当场拆穿，她哑口无言，是他老公解决的这件事情，但事后又因为一些小事，她又对她老公又骂又打的。我跟丽两个经常被骂，我被骂的最多，感觉做什么都是错，后来我跟丽说，我打电话给老板，我不想做了，说明了原因，老板挽留了我，并且下发命令不可以添称头，这样生意会做倒的。然而没消停几天，又是老样子，而且老板女儿还挑拨我跟丽的关系，在我面前说她说我坏话，在她面前说我，后来我俩趁她不在的时候向对方说实话，才发现是她在捏造。后面又因为什么事我被骂得很惨，我忘了，那一天，老板同意了我的辞职，我拿着工资走了，留下丽还在那工作。

    这份工作持续2个月不到，母亲看我老是这样做不久，后来小姨来我家，让小姨带我去应聘，看看什么样的工作适合我，毕竟她在外工作了很多好，经验阅历都很丰富。其实那次小姨自己也想换更好的工作，我俩算有个伴了。然后小姨带我去买了护肤品，开始改造我的形象，先从简单的日常护理开始，买了一堆瓶瓶罐罐，但是先涂哪个不知道，第一次知道护肤要五六个步骤。然后她带我去人才市场写简历，这次她在旁边指导，让我写“本人高中毕业，工作勤勤恳恳，能吃苦耐劳……”后面想不起来了，然后接下来那份工作成为了我认知的转折点，从天堂到地狱，后来发现是涅槃。但是很多年我都不愿意去想起，慢慢地记忆变淡，但是这段经历是如此地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