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家出走
“我刚才看到有女生问你要微信了。”
梁淮眼神躲闪了一下，他有点不敢面对俞跃眼中的炽热。
“没有，只是问路呢。”
俞跃没有接话，脸上的失望一目了然。
出来已经十点了，商场快关门了，饶是晚饭吃的不少，俞跃感觉现在还是很饿。
“饿了没？去吃点东西吧”梁淮问。
“你是听到我肚子叫了？”俞跃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他。
“哈哈”梁淮被他的神情笑到了，“我也饿了”。
梁淮把车开到街边的一家小店，看着像一个酒吧。橱窗上的霓虹灯在夜晚里显得格外璀璨，门头上写着俞跃不认识的哪国文字。
门外摆着几张桌子，立着三三五五喝酒的人群。
俞跃刚要下车，梁淮说“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透过车窗看梁淮轻车熟路的走进去，很快提着两个袋子出来。
“怎么这么快？”俞跃打开车窗，有些微凉，但是很舒服。
“刚才已经预定好了”梁淮把袋子放在后排座位，又发动车子，“店里人多，我们外面吃吧？”
“好”
梁淮把车子停在桥上，带着俞跃穿过马路来到河边。
俩人在河边长椅上坐下。
“好舒服啊”俞跃伸了伸胳膊，浑身还带着运动之后的舒畅与轻盈，他把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头顶的树枝和天空，“每次都路过这个桥，但是还是第一次下来。”
梁淮看着俞跃像一只伸懒腰的小猫。
刚要说话，电话进来了。
“小芸，我在外面吃饭…嗯，好。给你买了…好的，一会就回去。嗯，想想想…晚安”
俞跃听着梁淮断断续续的讲着电话，一下僵直了身体。
梁淮挂了电话，打开牛肉沙拉分给俞跃，“这个可以吗？店里招牌”。
“好”俞跃默默接过，手里拿着叉子，半天也没有下嘴。脑袋里闪过梁淮商场提着的粉色购物袋，他摆了摆嘴角，故作轻松的问“你女朋友？”
“嗯？”梁淮反应了一下“我们家的小公主，我妈。”
“你今天是去给妈妈买东西啊”俞跃表情一下子放松起来。
半晌，又轻轻说了句“你们感情真好啊”。
似是羡慕，似是遗憾。
梁淮察觉不对，放下手里的食物看向他。
俞跃眼睛盯着前面的小河，并没有看他，“如果不是我小时候不懂事，大概……也会拥有一个这样的家吧。”
梁淮有点吃惊。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俞跃，手抚了抚他的肩膀。
俞跃转头朝他笑了一下，“你上次不是说我很认路吗？”
梁淮温柔的看着他点点头。
“其实一点也不是，我方向感很差，如果不刻意记，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
俞跃四五岁的时候，爸爸妈妈工作非常的忙，经常加班，有时候没办法也会把他锁在家里。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么小的年龄产生了离家出走的想法，也许只是想出去玩。
在又一次被锁在家里的时候，小小的俞跃从床上爬到桌子上，再爬到窗台上，然后爬到外面的架子上出去了。
他家住一层，后面阳台的窗户下有一个铁架子，他知道，他经常趴在这里看楼下的小猫。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他跳下来的时候连一点磕碰都没有。
他先在小区里小孩扎堆的地方挖了一会土，又追在大孩子屁股后面玩半天。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要离家出走。
等到他觉得爸妈应该快回家的时候往外走，他决定去接爸爸下班。
他去过爸爸单位，不止一次，距离好像并不远。
等到他不知道走了几条街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怎么跟他之前看到的不一样。
卖水果的没有了、卖菜的也没有了，只有地上很长一遛的垃圾。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个早市，下午早就收摊了。
他紧张又害怕，越紧张越加快速度，越走越陌生。他想哭但是不敢哭，想找叔叔阿姨问问，但是不敢，妈妈说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外面坏人很多。
万一坏人知道他迷路，把他抓走怎么办。
他想着就跑了起来，直到穿过一个铁道再也不敢跑了。
冬天天黑的早，路上行人越来越少，路灯透着暗黄的光，根本看不清楚。
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跑到大树后面躲了起来。眼泪大颗的滚落，小手紧紧地捂住嘴巴不发出声音。
那天是俞爸先到家的，还带着俞跃爱吃糖葫芦，连着加班好几天，心里真是愧对那个小家伙。
等到家看到没人的时候，脑袋轰得就懵了。
俞爸拿着手电筒就往外跑。
俞跃不知道那晚爸妈是怎么度过的，因为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凌晨四五点，天蒙蒙亮的时候，俞爸嗓子都已经喊哑了。一颗心揪的他喘不过气，没留意被什么东西绊住，天旋地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懊恼地捶打着地面，喃喃着“俞跃，你在哪？”
“爸爸～”俞跃突然从树后面站起来，手还揉着迷瞪的眼睛。
俞爸手脚并行的奔过来，喜极而泣地抱紧俞跃，又推开一点，狠狠地打了他几下屁股，“你跑那去了！让你乱跑”。
俞跃满心委屈和恐惧又袭上心头，哭地上气不接下气。
俞爸又紧紧地抱着他哄着“害怕了吧？我们回家”。
他抱着俞跃，猛的一下没站起来。
再试一下，站起来的刹那，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俞跃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停的拍打着爸爸。
等李春丽赶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俞跃冻了一夜开始发烧了，烧的迷迷糊糊，什么也不知道。等退烧的时候，爸爸不见了，妈妈也没了笑容。
自此，俞跃沉浸在自己模糊的记忆里，越来越自责。
他讲的很平静，但是月亮把眼角的泪珠照得闪亮。
“这不是你的错”梁淮揽住他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一遍遍地重复“这不是你的错。”
俞跃转过头，蓄满眼眶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嘴角却是勾着笑的，“不，这就是我的错。”
爸爸离开后，妈妈刚开始总是哭，渐渐的开始不说话了，家里静的可怕，再后来妈妈开始喝酒，脾气变得非常暴躁，偶尔失控的时候也会打俞跃。打完也会后悔，又会抱着俞跃哭。
俞跃很懂事，他从来不生气，但是他害怕，害怕回家，妈妈不在家他害怕，在家他也害怕。
李春丽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后来甚至影响了她的工作，她从业务骨干到了边缘人员。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俞跃五年级。
俞跃发现妈妈又开始笑了，开始穿漂亮的裙子，开始带俞跃吃好吃的…
家里也出现了鲜花、玩具和各种俞跃没有吃过的零食。俞跃自己吃不完就开始往学校带，跟同学分享。
他上的是职工学校，同学基本是一片的，他家里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同学对他都比较友好，特别是女生。
这次，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最后一排的同学王力勇。
“切，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给的”王力勇用不小的音量向周围的人说。
俞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王力勇被俞跃的眼神吓了一跳，半晌，又觉得没面子，“本来就是么！我看见他妈跟别人亲嘴了”。
俞跃站起来就冲了过去，抡起拳头就打。
王力勇又高又壮，俞跃不管不顾，俩人扭打在一起，没人敢上去拉架。
有女生跑到隔壁班叫来了陈见飞，这才把他们拉开。
俞跃气冲冲的跑回了家。
一进门，看到沙发上两个缠在一起的身体。
俞跃震惊之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沙发上的人也被吓坏了，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点俞跃会回来，慌乱之下，拽了拽衣衫站起来。
俞跃看清了他的脸，也看到他从李春丽衣服里抽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