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
无萧眼睛瞬间就亮了,“这是不是解药?”
堇色没有理她,将那小瓶里的药血看了又看,又反复地嗅了嗅,然后又倒到书桌前的药盏里细细研究,无萧期间一直欢脱地围着她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解药?”活脱脱一只不耐寂寞的大狗狗。
堇色看了又看,然后玉指取出一点药血,轻轻地舔了一舔。
无萧惊得忙取开她的手指,“你干什么,这血有毒!”
堇色被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逗乐了,温柔地笑了笑,“你忘了,我的体质百毒不侵。”似乎感觉无萧此刻的样子真的像个大狗,她兴味一起,顺手摸了摸他修长的耳朵,感觉就像给狗狗顺毛一样。
无萧纳闷道,“你干什么?”
堇色笑了笑,完美地转移了他的注意,“这个血,应该不是我的解药。”
“啊?”无萧有些沮丧,“那是什么?”
“这是一种以血为媒的蛊药,血的味道很清甜,应该是少女或者童子的血,但是我还不知道有什么用处,毕竟蛊毒并非我所擅长。”
无萧神色了然,“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
于是他把东宫那里知道的情报告诉了堇色,堇色吃惊,“锦妃竟然为了容颜用这种蛊血为药,她究竟知不知道这是蛊?”
她不禁疑惑,一个连自己平时所用都不分辨是药是蛊的人,真的是给母妃下蛊的凶手吗?
“现在一切还不好说,而且此去,我还发现了另一个人,国师。”
“他们两人,怎么走到了一起?”堇色震惊。
“难道蛊是国师的?”
“可是国师与我母妃应该并无渊源,他为何要害我母妃?”
他们两人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了,堇色在想的是害死母妃的凶手,而无萧自始至终只是给堇色找那一半的解药。
“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们有了国师这另一个线索,慢慢来,还有堇容在,他也会助我们的。”
堇色莞尔,摇摇头,“不久之后,他便是皇帝了,你不要再如此随便了。”
“那又如何?”无萧不屑,不过皇帝的权利确实能够带给他点什么,比如说堇色与翰天的和亲不复存在了,堇容得了皇位,他在想到时候要不要开口把堇色给要过来。
知道她和亲破碎了之后,他并没有开心到哪里去,因为他知道只要堇色一天是公主,这种事情就不会停止,她可以被嫁给任何权重之人,而这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事。
有的时候他也在想,如果自己不是一个江湖人,而是一个普通的小伙子,有朝一日博得了功名,成为一个探花郎或者武状元,那样会不会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得到堇色的青睐?
也许,他会穿着鲜艳的喜服,挑开她灯下欲说还休的红盖头,喝一杯永结为好的合卺酒,与她共结连理永不分开。
这是他曾经最为不屑一顾的事情,现在却时不时地臆想一二,竟然别有一番滋味。
“堇色,我会助堇容登上皇位,等到那时,你、”无萧忽然有些迟疑。
他继续道,“你可愿、与我……”
那两个字在他唇边滚了滚,就是说不出口。
堇色疑惑的看着他,羽扇般的睫毛轻轻抖一抖,与他直言不讳的平视,颇有些温柔的耐心。
“我……”
无萧脸色有了一抹诡异的红,堇色不解,玉手不由自由贴向他的脸。
“无萧,你怎么了?”
那平时漫不经心的一双桃花眼,此刻却像是敛去了一池春水,染了凝霜,有些深沉的肃穆。
“堇色,我、”似是终于要宣之于口,有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屋中的对话。
茱萸在书房外喊道,“无萧!朱痕来找你啦!”
无萧面色一顿,浮现一抹迟疑的古怪,有一种少见的滑稽,堇色听到朱痕两个字也是心里微微一揪,情不自禁地拉住他的衣袖,“你要走了吗?”
“嗯,要出宫一趟。”
“和朱痕吗?”
“嗯。”
堇色嘴角一僵,不动声色地敛去心底的微酸情绪,柔声道,“那你要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又加一句,“我等你回来。”
无萧环住她,只觉心底暖洋洋的,在她额前印上一个吻,“好。”
朱痕已在廊下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无萧,礼貌地朝书房方向行了一礼,无萧一个飞身行至她身边。两人临走之时,他回头,又往书房看了一眼,堇色不知何时行至到了书房门口。
她今日一身荼白色的百褶裙,乌发垂垂,衣裙轻扬,远远的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温柔和眷恋。
他的心忽然咯噔了一下。
就好像他以前所看到的寻常夫妇,妻子在等待着归家的郎君一般。
他一下子明白了,他好像有了归处。
。
昨日恶犬袭击之事,想来也是古怪,按理说祠堂之地戒备森严,百里之内就连一只蚊子都插翅难飞,如此竟是连几只恶犬靠近竟无人察觉,此事怕是有人蓄意为之。
但是堇容虽心有疑虑,却也没有时间细细深究。过几日便是他的继位大典,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根本无心去考量这些事。
礼部一趟趟到访东宫,与他讨论继任仪式上的诸多细节,如今前脚刚走。堇容坐回桌前,玉盏中的茶早已冷却,侍女模样谦卑地端走准备新的茶水,他揉了揉额角,一贯清俊的面色染上了一些倦意,又有侍女来报,说是内务府连夜赶制的朝服已经完成了,请太子前去过目。
他走向另一间殿,明黄色的衮服和冠冕规整地立在殿中央,耀眼夺目,仿佛有着不可逼视的力量,那是最为尊贵的颜色,上面绣了锦绣的山河和精巧的图腾,如今就这样摆在了他的殿里,任众人一瞻风采。
堇容远远站着,目光久久凝在朝服之上,似是沉默,又似是欣赏。
可能是看的太久了,他连皇后何时到来都没有注意,年轻的皇后慢慢踱步到他身后,轻声开口,“几天之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你走到如今这一步,母后真心替你高兴。”
堇容回过神,又听她调笑道,“到时候,本宫便是奉天最为年轻的太后了。”
她才未及双十,便已成太后。
堇容却没有笑,声音缓缓,“母后想要什么,儿臣都会为你实现。”
皇后怔了一下,这是他曾经对她所说过的话,如今真的变成了现实。她低下头,琳琅的华翠掩盖住了黯淡的眸光,轻轻一笑,“不着急,等母后慢慢想想。”
堇容侧身终于转为回身,完全地面向皇后,静默看了她一会,道,“母妃这几日憔悴了许多。”
她的面容依旧柔美,眼底却是掩不住的青色,好似皇帝去了,她是真的切实的伤心了一回。
“不用担心我,现在你的事情才最为重要。”
静默了一会,堇容道,“父皇已逝,母妃节哀。”
“陛下去了,你便是我在宫中唯一的亲人了,我会好好的,放心。”
唯一的亲人……堇容看着皇后,声音轻缓,带着一点深沉的温情,“我也是母后唯一的依靠,有我在,母后永远不用再害怕了。”
“对,我永远也不用害怕了…”皇后轻轻笑了,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还未等堇容走进,她却突然扭了头,“你还忙,母妃便不叨扰了。”
“母妃不留下吃午膳吗?儿臣、”
“不必了,”皇后躲开堇容的眼睛,打断了他,“本宫想来好久没去幽兰殿了,便去看看堇色吧。”
还未等堇容答复,她便走出了殿门,搭上候在外面的侍女的手,缓缓离开了东宫。
。
“你昨日简直是胡来。”
微澜宫,寝殿里,国师扶住锦妃的双臂,看进她的眼里,“昨日众人都在,你怎可随意召唤犬群?”要是被人发现有什么蛛丝马迹,后面不堪设想。
“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一看见堇色,我便想起我的凌儿,便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让她去死。
突然,锦妃抽搐了一下,难耐地喘了一声,焦急道,“血、快给我血、”
国师摇摇头,“你今日已经服用过了,不可再多饮,你已经出现反噬作用了,如今你的思绪已经控制了你的动作,这便是反噬之相。”
“我要血、快给我、”
锦妃不听他的,梦魇一般的呓语,情绪越来越激烈,国师被她毫无章法地抓着,眉心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不耐,声音温柔,“乖,这样你会越来越神志不清的,忍着点、”
“我好难受……快给我、”
最后,她情绪越来越癫狂,终于还是让她抓住了一个侍女,餍足地满满饮了一嘴的血。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蛊血了,而是直接饮用人血。
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坏自己的事,国师冰冷地审视着她,眼里带着无情的盘算。
“琳儿,过几日便是先帝的出灵仪式了,到时候皇子妃嫔皆去送葬,走御道之前,你的哥哥会在那里等你,我会让你们相见,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