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月色透进窗台，如同一道皎洁的银辉洒向地面，而无萧就站在月色中心。
他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中，颀长的身影挡住了那道光明，周身被渡泽上一圈银亮的色泽，既不转身，也并未离去。
堇色缓缓坐起身，静默地注视着他。
四下无声，气氛比窗外的黑夜还要沉重。
她本有好多话要同他讲，此时人近在眼前，她看着他，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慢慢地，堇色轻轻垂下头，愈加失落的内心渐渐染上了失望。她没有细想为何他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情绪，但她很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感到了委屈。
是的，很委屈。在她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她多想有个人在她身边，她有满腔的情绪想要跟别人发泄——她也是个普通人，她不能独自承担这一切，而那个人不是李嬷嬷，也不是茱萸，正是他。
是了，仿佛有他在，她既不会担心自己的负面情绪令他困扰，也不怕即将面对的所有伤害，仿佛有无萧在，她就什么也不必担忧、不必顾忌，所以当时，她在危难的时刻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
“你没有要跟我说的话吗？”
她首先开口，无意识攥紧锦被，声音低沉。
无萧侧脸在月色下逐渐清晰，依旧是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样子。
又是一阵静默，看他依旧不言语，堇色苦涩地勾起唇角，“那么你走吧。”
无萧转身欲走，身后又一道声音响起，“走了，就再不要回来！”
与刚开始的低沉声音再不同，这次的声音里夹杂着急促、愤懑、委屈，无萧怔怔回过神去，终于开口，“你……”
堇色轻呼一口气，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仿佛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她看着他，冷淡道，“出去。”
这下他再愚钝，也知道她此刻不是闹着玩的了，无萧怔了怔，长身走近，小心翼翼看着她，“你生气了？”
他慌乱道，“我身上有血腥味，知道你不喜，才不来见你的。”
他说的其实没错，当天他回到东宫便马上处理了伤势，现在仍是不见好。
堇色问道，“你受伤了？”这才隐约闻到他身上的药膏味，心下一动，“让我看看。”
“已经无事了。”无萧摇摇头，换成以前的他，该是很高兴她此刻对他的关心，但现在莫名的，他并不像让她看到自己全身的伤。
可是堇色作为一名医者，执拗一旦勾起，任是谁都改变不了的，她执著地搭上他的胳膊，心中的不满早已抛至九霄云外，关切道，“快点让我看看。”
无萧叹口气，只得随了她，烛光重新亮了起来。
看到他肋下缠着厚厚的绷带时，堇色皱起脸色，喃喃道，“怎会伤的这么重？”
无萧面色尴尬，他很不想在堇色面前展示自己这么破败的一面，上药的过程中，他偷偷用眼角睨着堇色，但她始终目光专注，动作柔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屑或者鄙夷。
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再怎么介怀，也改变不了第一次就被她救了命的事实，或许自己在她眼里是什么样子，她比他本人更加了如指掌。
堇色将干净的纱布一圈圈缠在他肋下，声音透着抹心疼，“你的身体很好，但是，也不能这样不好好保护自己。”
无萧默了半晌，开口道，“我这个样子，你会不会不喜欢？”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在她的眼里一直是强大的、不可一世的，而不是这样屡屡受伤，处处受她照顾。
堇色抬起眼睫，讶异地凝着他。
无萧垂下眼，掩住眸中的情绪，声音闷闷，“你看，我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怎么能保护好你。
后半句他咽了回去，见她久久不回应，他心里愈加不是滋味，正踌躇着要再说些什么时，被一道轻柔声音打断。
“因为这个？”
堇色看着他，声音柔柔，“因为这个，你才不理我的吗？”
无萧一怔，眼睛悠悠瞥向一旁，“算是吧……”
他刚说完，随即被一个温热的手掌包住，覆在他手上的手心细腻、干净，柔弱无骨，无萧缓缓抬起眼睛。
“不会的。”
堇色看着他，羽睫在烛火下投下一道优美的阴影，“不会的。”
“你在我的心里，已经足够强大，你给予我的安全感，是别人都不曾给到的，所以……你很好。”
无萧心中奇异，寒凉的面容如同坚冰融化一般，慢慢地缓和了些许，“真的？”
终于看到他改变的面色，那个熟悉的少年仿佛又回来了，堇色点点头，声音温柔，“真的。”
也许是窗外的夜色太过迷人，又或者是茱萸口中所谓的心动——鬼使神差下，她抬起下巴，轻轻吻上了他。
这个吻如同羽毛悠悠拂落在他唇瓣，又轻飘飘地消失不见，直到她面色微红地离开他时，无萧才回过神来，眼神恍惚，“你……”
反应过来时，他脑子轰得一声炸开，下一秒便一把拉过她，把她扣在怀里，强势地吻住了她。
与堇色的吻不同，无萧的吻是有力的、强硬的，一上来便是狂风骤雨，堇色被少年的气势吓坏了，伸手便要挣脱，但无萧却不准备给她后悔的机会，习惯性牢牢地扣住了她的后脖颈，不让她躲避一分一毫。
他微微喘，“把嘴张开。”
堇色不解地看向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拧起眉，又重复一遍，“把嘴张开，我要亲你的舌头。”
那天离开了赤炎后，他在找朱痕时迷了路，独自一人徘徊在深夜的街道上，途经过一条偏僻的街巷，却见一道身影痴缠在一起。
一男一女掩映在破败的房舍下，紧紧地抱在一起，明明是亲着嘴，双嘴却似吞咽什么，还不时发出啧啧的声响，像是在互相品尝着什么至高美味。
他站在幽暗里，就算是受了伤，想要瞒过亲热的两个普通人还是易如反掌，他就久久站在那里，看的陌生且新奇。
原来亲吻，竟是这么亲的吗？竟要用上舌头。
堇色错愕看着他，自然不懂他此刻的心思，但无萧已经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小嘴撑开，唇舌就势灵活地滑了进去。
湿润的、温暖的舌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她的口腔，堇色脑袋轰得一声，瞬间面红耳赤，慌乱地想要躲开，无萧却紧紧扣住她的脖颈，长身顺势覆在她身上，长舌一路长驱直入地闯进她的牙关，霸道地掠夺一分一寸，不时地卷起她的舌头随之挑逗嬉戏。
少年裹吸着她的小嘴，不时发出令人糜乱的吧砸声，堇色头皮都要炸开，身体泛起一阵奇异的酥麻，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痒逸了出来，她感到陌生又畏惧，舌头不受控制地随他一起起舞，她心跳擂鼓不止，无萧似乎从这里找到了乐事，又是一个大力的吸吮，她终于承受不住，轻轻地呻了一声。
无萧急促喘一口，长舌更是一阵攻城略地，甚至还深入到了喉头，堇色喉咙一阵瘙痒，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嘴，趁她反应之际，还用枕边的手帕贴心地给她擦了擦顺着嘴角流出的口涎。
舌根都被他吸得发麻，堇色咳嗽着，眼睛红红的看着他，张嘴半天才终于吐出一句。
“你…你无耻！”
“这可是你先亲我的。”无萧回味地用指腹擦擦嘴，看到他嘴角犹在的一抹晶莹，堇色似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躲开目光。
半晌，无萧突然笑出了声，“你喜欢我。”
他星眸深深看她一眼，语气更加确定道，“你喜欢我。”
堇色越是逃避，他就越扳过她的身子，强硬她与他对视，“你担心我，只让我碰，还主动亲了我。”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这就是了，”他亲昵拍拍她的肩头，声音透着股飞扬与骄傲，“承认吧，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堇色面色烧红，并不回答他。
无萧邪狞一笑，将她卷进床榻上，“你喜欢我，我喜欢你，那我们是不是该做一些别的事情了？”
堇色心中一惊，急急阻止道，“不、不可。”
无萧挑挑眉，马鬃似的马尾垂到她薄薄的亵衣上，泛起一阵奇异的酥痒，“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懂嘛，我还未说何事，你便一清二楚了。”
堇色急忙护住胸口，慌乱中看到了自己胳膊上的朱砂痣。
李嬷嬷说，那是一个女人贞洁的象征，是最最珍贵的东西，她是属于大婚后自己的夫君的，如若婚前没有了它，便是一个女人最为耻辱的事情，会被所有人所看不起。
而她未来的夫君，会是谁呢？
堇色觉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自己的身份，日后必定是要被父皇指婚的，父皇会将自己赐给将军、世子、探花郎，甚至是邻国的太子，但是，唯独不会把驸马赐给江湖人。
她心底苦笑一声。
她的脑子一定是坏了，所以才在刚才，脑中一瞬而过的，竟然是无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