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祸不单行
“俊杰怎么称呼”
“下官郭昌炳,刚任江州节度掌书记。”
“哦……幸会幸会!”
“先生,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前些日子,我在路过太平驿馆时,有人冒充先生的大名在那里骗吃骗喝。”
“哦……竟有这等败我名声之事,真是……岂有此理。”
“先生息怒,你可否修书一封,证明你身在庐山并没有上京面圣。”
“可以,仙童拿纸笔。”
郭昌炳带着信下山了。
这边司空纶正在焦急万分的等着郭昌炳的回信,天天都去递铺走一遭,看看有没有江州来的信。迟迟不见信到,以为郭昌炳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心中甚是郁闷。
这一日李菽带着信来到驿馆。
“先生,江州来信了。”李菽看到司空纶天天去递铺,知道在等重要的信,于是信一到,李菽就送了过来。
“兄弟,太感谢了!”
司空纶打开信看后了解到钟逸还在庐山,并带来了自己的亲笔信,这足以证明这帮人是冒名的假货。
司空纶亲自把信送到崔知州手里。
“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冒充皇上亲封的给事中,节级,多带几名弓手去把这伙歹人给我绑回来,真是岂有此理。”崔知州看过信后拍着桌子生气的说道。
在得知这帮人在妓院后,节级带着八名弓手过来。妓院看到官府来抓人,有些心怀鬼胎的以为抓自己,都躲的躲,跳窗的跳窗。不过节级目标明确,并没有搭理他们。
敲开门进入二楼的雅间,几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在若无其事的听曲。看到节级带着众多弓手进来,并没有表现出慌张。
“大胆,竟敢打扰钟先生的雅兴。”其中一位蒙在鼓里的家伙嚣张的说道。
“都给我绑了。”
“谁敢,我可是钟逸,皇上御赐的四品给事中。”
“既然是给事中,那请你把绯衣,象笏,犀带,银鱼拿出来吧。”
“我不是说了嘛,放在家里没带。”
“是没有吧?大胆,竟敢冒充皇上御赐的四品官,看来是活腻了。”
“谁敢动我,我是要面圣的,你们耽误我面圣,皇上怪罪下来把你们都发配沙门岛。”
“你这样一说到把我提醒了,到时我就给知州大人提议,就说你喜欢人间酆都,让他把你刺配哪里可好——都带走。”
“我要面见皇上……皇上……放开我……”
不出意外,这几个人惊动了皇上,最后真的发配沙门岛了。有人又上奏说:钟逸的门人亲属借着钟逸的威名,欺行霸市,与人争讼。由于今上曾让周边百姓不要在钟逸隐居的周边伐木,当地老百姓在离钟逸很远的地方砍伐树木和狩猎,也会无理制止,轻者勒索,重者殴打,狐假虎威嚣张跋扈,周围居民已是怨声载道。
于是皇帝下旨要当地知州彻查此事,本来很多官员就看不惯钟逸这样什么事都不干却享受极高的待遇的人,等到有人举劾他时,其他官员也纷纷举劾他,本来很多人都会犯的小错,也都被官员们抓着不放,因此皇帝就疏远他了,没有了皇帝的宠幸,门客们也都离他而去,真是树倒猢狲散。
几日的大霖雨,把谭孝甫和他的女儿谭芷衡滞留在了钟离县的临淮驿馆,谭孝甫一脸愁容看着烟雨蒙蒙的江面,只因自己仗义执言帮好友说句公道话,就被小人举劾结党营私,因此被谪婺州歇马。眼看上任的限期就要到了,却又被困在临淮驿馆,如果不能按时赴任,又要被不怀好意的小人举劾了。
“驿使,能让排岸司准备一下船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这风雨交加的,你不怕遇到大风浪”
“我看雨比之前的小很多了,应该没问题。”
“相公,我建议你还是等雨停了吧。”
“上任的期限就要到了,不能耽搁了。”
“等到了如实上报就可以了,又不是有意拖沓。”
“宦海险恶,驿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既然你执意要走,我就叫排岸司载你渡河。”
“多谢驿使方便。”
不一会排岸司到了。
“相公,我听驿使说你现在要渡河”
“是的,麻烦船翁了。”
“相公,这个风雨天气渡河,我们都要做三牲祭祀,以防不测。”
“一派胡言,连你这小小排岸司都要索贿。”谭孝甫最痛恨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我真不是索贿,是我们有这个风俗,在恶劣天气出船需要向河神祭祀祈福。”
“不要再解释了,不然我告诉驿使了。”
“好好,不说了,我们这就走。”
等上船开动后,风雨突然又大了。
“相公,这雨又大了,我们还是返回吧。”
“这船这么大,又不是小船,那这么容易就翻了。”
“相公,我在这江河里掌舵几十年了,怎么就不信我呢?”
“不用再聒噪了。”
风雨越来越大,水流在急速上涨,并且越来越湍急,船在汹涌的波涛中犹如一片叶子,在一阵疾风过后,船翻了。谭孝甫后悔没有听排岸司的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船上所有人都掉进了滚滚江河里。
掉在河里的谭芷衡在河里拼命挣扎,拼命喊“爹爹”,除了一口口的水往嘴里灌,周围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这时一根木头飘到了她的身边,谭芷衡紧紧抱住它不敢有丝毫松懈。谭芷衡跟着木头往下游漂去,漂着漂着被几棵树木卡住,谭芷衡抓住树木就拼命往上爬,等她爬到树枝上再往下看时,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可以爬这么高。
雨停风止,水位也下降了,这时谭芷衡在看清自己在哪里,原来是水中央的洲岛上。
不知过了多久,河面上出现一条小船,谭芷衡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喊:“救命啊……”
渔夫听到后来到洲岛上把她救了下来带回自己的家里。
其实这位渔夫正在河里找尸体,因为大雨后水上有尸体的机会大大增加,而这位渔夫常年在河里行走,谙熟此道。他也不是什么活菩萨,无非是想从尸体里找点值钱东西,不想找到了大活人。
几天后,谭芷衡从溺水中恢复过来。她也告诉了渔夫,她和爹爹的遭遇。由于自己是女儿身,便拜托渔夫去城里打听一下消息,并委托官府张贴告示帮找一下她的爹爹,事成之后会好好的谢谢他。
渔夫从城里回来了。
“小姐,我有个姐姐住在城里,我想把你送到她那里,你一个女子和我一个老头子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谭芷衡心想也是,况且在城里打听消息也会更便捷,于是就跟着渔夫来到了城里。
两人来到一处装修华丽的宅子,谭芷衡心想,没想到这位爷爷还有一位这样有钱亲戚。
不一会一位敷着厚厚脂粉的婆子笑嘻嘻出来迎接,这厚厚的脂粉也挡不住冬枣一样的皱纹,感觉轻轻一吹就会掉下一层。婆子下打量一番谭芷衡,这让谭芷衡有些不舒服,不过这婆子看后却连连点头称赞。
“姐姐,人我带来了,没有什么事我就走了。”
“好嘞不送。”
“婆婆怎么称呼”
“以后就叫我季妈妈吧。”
“季妈妈万福。”
“哎呦,这么懂礼数,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看来是识字喽”
“读过一些。”
“不简单啊,我这老婆子看到字就脑瓜疼。”
谭芷衡就这样住下了,季妈妈又帮她置办了几件衣服首饰。谭芷衡心想,这季妈妈真是个好人,萍水相逢就这样出手大方。
几天后,谭芷衡正在屋里绣花,季妈妈带着一个男人进入她的房间。
“女儿,给翟相公倒茶。”
谭芷衡是抵触的,在家里都是别人给自己倒茶,不过想到白吃白喝这些天,就给客人倒了一盏。翟相公看到谭芷衡气质不俗,也是心花怒放。
“坐下陪翟相公喝几杯。”
“季妈妈,男女授受不亲,使不得。”
“你这妮子,好不知趣,这几天白养你了?”
“季妈妈,不要发怒,小娘子害羞正常,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好吧,有事叫我。”
就在季妈妈要出去时,谭芷衡紧跟其后也要出去,季妈妈赶紧把她推了一把然后自己出去关上了门。
“季妈妈,快开门,快开门。”
叫了好几遍,外面都没有回音,谭芷衡开始紧张起来。
“小娘子,不要紧张,坐下陪我喝几杯。”
“两个不认识的男女同处一室喝酒,传出去成何体统。”
“这里本来就是女人陪男人喝酒的地方,你装什么清高。”
“这是妓院”
“当然,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地方”
“季妈妈,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不用叫了,你进来这里还能出去吗?死了这条心吧,看在老爷我喜欢你,伺候好了赏赐多多。”说完就要拉谭芷衡坐下。
“你要干嘛?”谭芷衡甩开他的手。
这一甩把翟相公惹急了,卡住谭芷衡的嘴就往里倒酒,灌进去刚谭芷衡马上喷了翟相公一身。
“季妈妈!”
季妈妈推门而入。
“你这都没调教好就让服侍我,我好欺负吗?”
“误会误会,我真没想到这妮子性子如此烈,我给你换春梅。”
“真倒霉!”说完摔门而出。
“等老娘忙完了再教训你。”说完锁门而出。
这时谭芷衡才知道自己被渔夫卖到了狼窝。
第二天,季妈妈派一位龟公调教谭芷衡,一番拳打脚踢后,龟公累的坐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
“姐姐,不是我狠心,你这细皮嫩肉的,我也于心不忍,揍你也是被逼无奈,你以后乖乖听妈妈的话不就没事了。”
不一会季妈妈进来了,揪着谭芷衡的头发说道:“还顶撞吗。”
“季妈妈,你只要帮我找到父亲,到时候我给你花不完的钱。”
“你当我傻呀!我帮你找到父亲,然后你告诉他这婆子打过我。再说,你父亲在不在世都很难说。”说完捅了一下她的头。
“季妈妈,求你了,放过我,你就当积德行善了,菩萨会保佑你的。”
“老婆子我作恶多端,已经不指望菩萨保佑了。财哥,接着给我调教。”说完关门离开。
“谭姐姐,对不住了。”
就在龟公准备接着揍时,谭芷衡拿起正好跌落在地上的剪刀朝龟公扎去,龟公来不及反应,大腿上被狠狠扎了一刀,顿时鲜血喷涌而出,不一会龟公就倒在血泊中。
季妈妈再次推开门时,看到满地鲜红的血,瞪大眼睛惊恐的喊到:“杀人了!杀人了!”
在看谭芷衡,一条马尾掉在地上,仔细一看原来是她把自己的一头秀发剪了。
谭芷衡被押解带到县衙,在审理过程中,谭芷衡说自己是当朝命官的女儿,大家都以为这女子疯了。不过在知县了解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对谭芷衡的烈女行为非常敬佩,于是手下留情,打了五十杀威棒,刺字黥面发配詹州,谭芷衡感叹老天爷的戏弄,早知今日还不如让她葬身鱼腹。
两位解子押着身披枷锁的谭芷衡南下了,一路上少不了风餐露宿,披星戴月,风吹雨打,饥渴难耐,身上的棒疮在汗水和雨水浸泡下疼痛难忍,脚上也磨起多个水泡。就像那风中飘落的梅花,零落成泥碾作尘。
解子押着谭芷衡来到了太平驿馆借宿。司空纶看到是一位被折磨的犹如女鬼一般女犯人,顿时心生怜悯,又想到那被她害死之人,又觉得是罪有应得。
晚上,柴房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这是棒疮发作时的疼痛声。
有位官员挨着柴房,被这刺耳的声音吵的睡不着觉,就找司空纶告状。
司空纶赶紧来到柴房一探究竟,在听到这撕心裂肺的痛苦声时,司空纶知道了怎么回事。
这天,正好有一位官员的女眷病了,找穆娘子过来看病,由于已经很晚,穆娘子就住在了驿馆附近的客栈,司空纶就去客栈找穆娘子帮忙。
“穆娘子,这么晚打搅您了。”
“谁病了?”
“是一位女犯人,棒疮发作了。”
“好的,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司空纶提着灯领着穆娘子来到驿馆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