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灭江族下
短暂休憩后，纪玉将帝斩收入鞘中。这件兵器固然强大无比，然而其对灵力的消耗实在太过巨大，此时此刻已不适宜再度使用它了。
放眼望去，整个江族如今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之人，并无太多威胁可言。
纪玉随手拾起一柄布满锈迹的铁剑，开始漫山遍野地搜寻幸存者。
当他经过一座小屋时，正巧看见一对年轻夫妇走出门来。
两人见到纪玉后，脸上流露出一丝怪异之色，但转瞬即逝。紧接着，他们转身朝着与纪玉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纪玉并未急于追赶，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屋内似乎还存在着一个充满生机活力的小生命。于是乎，他迈步走进了那座小宅之内。
眼见纪玉并未如想象般追出，反而进入屋内，那对夫妻顿时惊慌失措，急忙掉头赶回。
刚踏进院子，他们便惊见纪玉安然端坐于椅上，怀中正抱着一名尚处于襁褓中的婴儿，慢慢的挑逗着。
“你”男子惊疑不定道。
纪玉抬手打断男子想要说的话，微笑道：
“噓。别出声，别紧张，吵醒他就不好了，这孩子是谁？”
说着，纪玉伸出手指捏了捏这婴儿的脸颊，细嫩的脸蛋被纪玉掐出一抹嫣红。
男子听到这话，立刻把视线移向孩子，声音急切地说：
“这可是我和我妻子的亲生骨肉啊，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求您了，我给您跪下磕头都行……”
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双膝跪地，不断地磕着头，同时痛哭流涕。
纪玉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叫他停下，反而接着追问：
“这么说来，这个孩子也是姓江喽？”
男人听到问题后，身体猛地一僵，随后拼命地摇头回答：
“不，他不姓江，绝对不姓江！”
纪玉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可能不姓江呢？”
“他……他真的跟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男人的眼里噙满泪水，透露出丝丝哀求之意。他心里清楚，自己此番已是死路一条，但仍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只求能保住孩子的性命。
“罢了，既然不姓江，那就算了吧。”
那江姓族人听到纪玉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
但接下来，纪玉的话却像一把利刃刺进他的心头，让他如同疯狂的野兽般发作。
“江心屿灭我全族之时，还有很多没出生的孩子，他们比你的孩子还小很多。”纪玉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寒风刮过，让人不寒而栗。
男子挣扎着起身，向着纪玉扑了过去，但却被纪玉抬腿一脚踹了回去。
纪玉对着怀中的婴儿轻轻吹了口气，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开来。
那婴儿闻到这香味后，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梦乡，呼吸渐渐变得微弱，最终停止了。
在灭族之战中，鸡蛋都要摇散黄，蚯蚓被劈成两段，蚂蚁窝也被浇开水。但对于这个孩童，纪玉却没有打算虐杀他。
那男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失去了气息，他像站起来，但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让他直不起腰，最后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孩子，我对不起你啊！”
他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和悔恨，仿佛是被命运残酷嘲弄的无奈之音。
纪玉听着他的话，皱了皱眉，随后大喊道：
“你对不起他？那我对得起我族那上百名无辜惨死之人吗？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遭到江心屿的屠杀？你告诉我，他们错在哪里？你们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无声的哭泣。
纪玉走上前，手中的铁剑抵在他的咽喉处慢慢说道：
“我曾经发过誓，我要为他们报仇，为那几百生命报仇，哪怕我自己现在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别怪我，要怪就去怪江心屿吧。”
说着纪玉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我要为那些冤魂讨回公道。”
说完，纪玉狠狠挥下了剑。
“嗤~”
利刃划破血肉之声响起，男子捂着脖子缓缓倒了下去。
“嘭~”男子倒在了地面上。
纪玉看着他的尸体，沉默许久。
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木牌插在了他的旁边，随即离开了。
纪玉走到门外，天空中飘下雪花，他仰望漫天飞舞的雪花，喃喃道：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这样，但我没办法！一个人的血是不够……”
纪玉重重地叹息一声，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艰难前行。
无尽的杀戮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猩红的血水如泉涌般四处流淌，将这片曾经生机勃勃的大地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之色。
冰冷坚硬的石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失去温度的尸体，宛如死神降临后的人间炼狱。
昔日繁华喧闹的江族如今变得死寂沉沉，鸦雀无声。
纪玉心急如焚，瞪大双眼，拼命在这片废墟中搜寻着任何可能存在的生者迹象。
他早已记不清自己到底斩杀了多少敌人，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幸存者！然后杀了他！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深处的暴戾情绪愈发强烈，如同汹涌澎湃的怒涛，不断冲击着他最后一丝理智防线。
此刻的他，犹如一头陷入癫狂状态的猛兽，势不可挡，只想摧毁一切阻碍他前进的事物。
&34;啊~~&34;
纪玉突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怒吼，手中紧握的长剑化作一道道凌厉剑芒，以排山倒海之势疯狂舞动。
每一剑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杀意与愤怒，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开来。
他的四只瞳孔变得赤红如血，眼中却泛起诡异的苍白光芒。
在他身后，原本绿草如茵的草地早已被狂暴剑气摧残得面目全非，化为一片荒芜焦土，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深坑。
而他脚下，则铺满了皑皑白雪，与周围血腥惨烈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纪玉浑身上下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是皮鞭抽打所致，有的是刀剑砍劈所留，还有的是锋利箭矢刺穿造成。
鲜血顺着伤口源源不断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但他对此毫无感觉，仿佛身体已不再属于自己，只是凭借本能一步步向前迈进。
“噗嗤~”纪玉猛然抽出长剑，将一个偷袭的江氏子弟刺穿，随后将其丢掉。
“轰隆隆~”
他周围的地面剧烈震荡，碎裂开来，他脚底下的雪纷纷扬扬落下。
“噗嗤！”
“轰~”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道道剑芒从纪玉身上迸射出来，一位位江氏族人倒下，一个又一个江氏子弟丧命在他手上。
他越战越勇，越杀越凶，宛若一尊杀神降临这世界！
“嘭~~”
最终，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碰撞，整个江族，在无一活口。
纪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要干什么来着？他不知道。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间传来一声低语：
“阿弥陀佛。”
同时一阵铃铛声响起。
“铛铛铛…”
纪玉听着这道声音，慢慢扭动僵硬的脖颈朝着左侧看去。
一双白嫩的小脚映入眼帘，随后脚脖上系着一串铃铛，再往上看去，一身白色长袍将整个身体都包裹在其中。
唯有一张脸露出来，却是被白布遮挡住了，只能隐约感觉到他五官精致如玉雕刻，那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也用同样颜色的缎带缠绕在脑后。
“阿弥陀佛。”那人再次轻念一句。
纪玉呆滞的脑袋终于有了反应，他愣了愣道：
“洛梵音？”
洛梵音看着纪玉，点了点头：
“施主，回头是岸。”
此刻的洛梵音，好似佛陀在世与之前屠杀昌乐县的样子判若两人，一时间让人分辨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又或许，她是一个魔佛！
但至少在此刻，纪玉那颗躁动不安的心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嘴角泛起一丝凄惨的笑容，声音低沉而沙哑：“回头？我还有回头路可走吗？我的家族已经毁于一旦，全族老小皆遭灭口，血海深仇，我如何能够回头？”
洛梵音不禁轻声叹息，语重心长地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这般无休止的杀戮，到头来只会令你深陷痛苦的泥沼无法自拔。唯有放下心中的仇恨，你方可获得真正的解脱。”
纪玉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双眼茫然失措，喃喃自语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洛梵音双手合十，一脸悲悯之色，缓缓说道：
“善恶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放下手中的屠刀，即可立地成佛。但愿你最终能寻得内心的安宁。”
纪玉凝视着她的眼眸，目光如炬，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的灵魂。
然而下一刻，他双目再次泛红！显然是再一次的入魔，毫无迟疑地抽出腰间的帝斩，猛地向前一挥，剑气如虹，直直朝洛梵音劈砍过去！
“去你妈的回头！拦我者都得死！”随着这声怒喝，剑刃破空之声呼啸而至，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