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找含糊(此法大可,但国宝帮除外)
修理了图乾一顿,吴青芝尤不解气,又踹了图乾两脚。
图乾觉得好冤枉,笑话还没讲呢,吴青芝就觉得不会好笑,太武断了。
接下来的逛街,吴青芝是手都不肯让图乾碰。
这时,图乾又开始觉得恋爱好难,猜女人的心好累啊。
这没爱情的甜蜜润滑,图乾忽然又能感觉到太阳的炎热了。
这么热的天,逛什么步行街嘛,图乾有点后悔了,就想着快点给吴青芝买完衣服,回家去吹空调。
图乾这边正外热心凉着,吴青芝却主动牵起了他的手,“哥哥,我要吃糖炒栗子。”
看着吴青芝的笑脸,图乾有种看异星生物的感觉。这女人的喜怒变得太快,跟精神病一样呢怎么还?
吴青芝吃着图乾给她剥的栗子,心里面美滋滋,脑子里想着事。
小时候,吴青芝不喜欢吃栗子。她觉得吃栗子噎得慌,跟鸡蛋黄一样,让人非常难受。
这时妈妈就会说,“栗子栗子,利于生子,我家妮长大,一定要让如意郎君给你多买栗子吃。”
最后,吴青芝也还是没有吃。但这件事却印在了她幼小的心灵里。
“傻笑什么呢?”
图乾拿着栗子在吴青芝眼前晃着问道。
吴青芝回过神,一口将图乾手上的栗子咬进嘴里,含混不清地道,
“我笑栗子好像也不那么难吃。”
没听清吴青芝说什么,图乾指着一间没见过的品牌商铺,“这家怎么样?”
吴青芝眼前一亮,“潮牌唉,进去看看。”
进了店里,吴青芝却没去看女装,而是拉着图乾看起了男装。
给图乾搭了两身衣服和鞋子后,吴青芝又看上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体恤衫。
“哥哥,你试试这件。”
图乾其实不喜欢这家店的风格,说是什么嘻哈风,他也不懂。
他觉得这些衣服上的图案,都太杂乱,太张扬,不如瓷器的画片有韵味,他不喜欢。
吴青芝又挑的这件短袖,画风相对简洁一些,胸口大大的英文单词“反思”,让图乾想笑。
这么冷静的词,和这里躁动的风格明显不搭调啊。
“哥哥你笑什么啊?”吴青芝不解地问。
图乾笑着道,“你看这个单词,【反思】,反思什么呢?好好笑啊。”
吴青芝的脸瞬间不高兴了,一把将衣服摔在图乾身上,“懂英语了不起啊?你笑话谁呀!”
“我没……”
图乾去拉吴青芝,被吴青芝甩开了。
“图乾,你真以为我看上你了呀,我是看你个直男没人要,可怜你,陪你玩玩罢了。你还真拿自己当香饽饽了啊。”
一番话说得图乾面色反复变换,十分难看。
见图乾怒了,吴青芝的心情似乎又平复了,她调笑道,
“哟,生气了,别当真嘛。别哭啊,姐姐有事先走了,下次给你买糖吃啊。”
图乾没有拦吴青芝,甚至吴青芝离开,他都没有去看她一眼。
他这会儿心里边愤怒急了,想着“这小女人真是反复无常,我下次再让她进家门,我踏马就不姓图!”
导购见小情侣吵架了,一直没敢出声。
这会儿女孩子跑了,男孩子也不去追,便弱弱地问道,“先生,这些衣服,您还要吗?”
“不要!”图乾怒道。
“等一下。”
看着导购远去,图乾又把她叫住了。
导购回转过身,图乾看着那个大大的英文单词,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都包上吧。”
吴青芝出了店门,就快速闪进了一旁的小路里,抱着那包糖炒栗子,抵着墙壁哭泣。
从幸福到痛苦,大起大落,让图乾觉得女人真无聊,人生好无趣。
这时他又想起了古玩,觉得还是古玩好,一眼就能见新老。
不用累心地去猜,也不会生气。
失恋了,图乾才想起来王红军师父的青花碗,还在马老那里呢。他昨晚挨打没来得及拿。
再见魏姨,图乾心里五味浮沉。
“小图来了,晚上想吃什么,姨给你做。”
图乾期期艾艾道,“别麻烦了魏姨,我还有事,晚上不在这吃。”
图乾说完,一溜烟跑进马老的书房。
魏姨看得摇头,这孩子,准是约会去了,身上有一股女孩子的香味。
咦?
这味道,有点熟悉啊。
书房里,马老正在看书,见图乾冒冒失失地闯进来,批评道,“这么大个人了,稳重点。”
图乾不好意思地挠头憨笑。
马老摇头,“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图乾给马老续上茶,才在对面做了,“我想起来王红军师父这只碗,您老还没给估价呢。”
“这有什么好估的,普通的清晚民窑,小千的东西。”
马老不在意地道,“倒是昨天的课,咱们还没上完,你来了,咱们就继续。”
图乾坐正细听,马老摘下眼镜,
“练法只是练法。我们不能拿练法直接去用。
你想啊,你拿一张纸,到地摊上对着件瓷器,一项一项看,一项一项画叉。
那摊主会怎么想,这不就是古代那个按图索骥的傻儿子嘛。丢人不丢人?”
“我明白了!”图乾忽然道。
马老皱眉,“你明白什么了?”
图乾信心满满,“我明白古代当铺的柜台为什么那么高了,就是不想让人看见练习用的纸。”
“胡说八道!”
马老拍着桌子,“没练到脱离纸,做到心中有术,还想上柜台?能让你吃饱饭都是开了大恩了。”
马老横了图乾一眼,“这给人鉴定,用练法就更不行了,人家一看就会觉得你不专业,而且也太掉价了。
练法就是学徒期的东西,熟练了,就脱离了纸。
虽然脱离了纸,内容却已经烙印在心里了。
这时候就到了打法,也就是用法上场的时候了。
这叫心中已有术。
这一点,你已经具备了。”
说到这,马老才满意地看了眼图乾,又道,
“用法的步骤,和练法是一样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不全看,也叫找含糊。
我们看东西时,当你看到有不对的地方,还有含糊的地方,立刻停下。
到这,就算看完了。所以叫不全看。
发现不对了,不用说,肯定是假的啊。
关键就是这个含糊。什么是含糊啊?就是拿不准,这个拿不准最可怕。
你要是见到疑似大漏,却发现了让你觉得含糊的内容,那就没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立刻放下东西走人。
绝大部分这种东西,都是假的,相信自己的感觉。
退一万步,即使是真的,天漏也不要遗憾,因为你的眼力没到,你就不配拥有它。
这就像搞对象,错过了就错过了。”
听到这里,图乾的心咯噔一下,有点疼。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来,仔细听。
马老没有发现徒弟的异常,依旧在侃侃而教,
“给人鉴定也一样,有含糊的地方,立刻停。说这东西,我看不了,您再找别人看看吧。
记住!不要说出让你感觉含糊的点。
这是为什么,你自己回去琢磨。
然后,就是最后一种情况,真品。
如果是真品,你全看了一遍,没发现有含糊的地方,那它就是真的。
咱就是奔着找含糊去的,实在找不到,那不就是真的了么。
先挑毛病后认可,没挑出毛病,就可以认可它了。
而这个时候,通过千万次的练习,你已经练的很快了。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全看一遍也就是一分半分钟的事。
这找含糊的方法,就像张三丰的太极,要点全在那【忘记】里。
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忘记】,切记切记!
今天就讲这么多,你回去好好体会。”
马老的话像是绕口令,图乾虽然懂了,但也有种被催眠的困意。
下课了,图乾拿上王红军师父的青花碗,告别了马老。
当他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却又被马老叫住了。
“我想起来了,你新收的那个雍正的青花盘子呢?怎么没带来?”
没混过去,图乾转身假笑,“我怕再有什么闪失,连夜送去博物馆了。等过一阵,重新开馆了,我再拿来给您看。”
图乾不能现在拿来给马老看,现在那盘子还是两半的呢。现在马老看了,再看时又完整了,就解释不清了。
马老挥挥手,“那不用了,到时候我自己去看。海选马上要开始了,你这两天时间把私事都处理好,就不用再到我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