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呐，花小蝶长得像门神关云长那样
黄二毛骑着摩托车一路无话，就是骑得飞快。二婶后面一路骂咧咧让他慢点注意安全。
到了村口，嘎地停下。
他的两条大长腿支地，回头对着二婶说道:“二婶，这个花小蝶我不同意啊。”
“胡说啥的，不同意你吃人家肉丝面干啥？不同意你给人家五十块钱干啥？”
二婶一听，气得从后座上下来，一双柳叶般斜长的眼睛气呼呼地瞪着黄二毛。
“她不是说反正也是做好了不吃浪费？别拘泥于风俗形式？那我可不就是吃了。”黄二毛无所谓地说道。
“你那么听话，那让你去死你咋不去死呢？”二婶没好气地问道。
“反正我不同意！你回了人家吧。”
“哼！”二婶坐上后座。
“去你家，我告你爹，让他削死你！”二婶伸手朝他头上打了一巴掌。
“二婶，你可别告诉我爹，我爹病刚好，可别一气又躺下了，你让我过几年舒坦日子吧，屙屎拉尿天天伺候的。”
“那我不管，你面吃了，钱给了，你说不愿意这算啥事？
咱村里人家谁家不是十八九就结婚当爹了？你跟人家都快隔了一辈人了！
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你，是个女的给你就行了，你还挑……”
“二婶二婶，停停停，你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我啥时候坑蒙拐骗了？咱村里谁家红白喜事有事我不是跑前跑后的？
吃喝我是自己辛苦赚得汗水钱，打麻将我又不玩大的，我没老婆，也不能天天白天睡觉晚上平沙，像个木头吧？
我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咋得就是个女的就行啊？那给我个母猪我还得夸天仙了呀，反正我不愿意！”
“行，你话多你有理！你给我讲讲你嫖娼吧，别当我不知道，你去县城路边小饭店……”
“我……我啥时候嫖娼了，别说那么难听，我是玩玩，我……我没经常好吧？我是被李大强那骚包忽悠去的，我……”
“编啊，接着编啊？又是人家让你咋你就咋是吧？你咋恁听话恁乖呢？让你去死你咋不去死呢？让你吃屎你吃不？”
二婶后座说着，气得又是一巴掌打在黄二毛后脑勺上。
“呀呀呀呀，一直打，真是！”黄二毛被骂得没了脾气，摩托一溜烟往自家飞去。
黄二毛老爹黄青云正收拾院子，听到摩托车响，赶紧从院里走出来。
看到二人神色，心里一凛:“又没成？人家闺女看不上咱？”
“哥，放心吧。您老有福了，那闺女面条做的真好吃，那么大一碗肉丝面卧俩蛋。你家二毛吃了个底朝天。”
“是吗？好好？相亲面吃了？好，好，呵呵呵。进家进家坐坐。”
老头听着相亲面吃了，心里一块儿石头落了地。
三个人一起进入院子。
黄二毛动了动嘴，看到老爹沧桑的眼睛里那一抹久违的喜色，心里一酸，硬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黄二毛五六岁娘就不见了，爹四下寻找无果。
黄青云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二毛养大。
日子太苦，他喜欢上了酗酒，一天三顿饭，顿顿离不开酒。
半夜醒了睡不着，也要叽咕喝几口。
好酒买不起，都是简易装劣质酒。
那时候没有铲车，都是人工合作用铁锹往车上装。后来一次装沙一个啪叽倒下，再没有站起来。
那一年黄二毛高三，放弃了高考，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十年来，这个家不是家的两个老光棍相依为命，苦哈哈地过着这人间时光！
黄二毛慢慢就变成了这种痞里痞气的浪荡模样。
“吃了，见面钱咱也给了。到时候让俩人接触下，然后磨合磨合性格脾气，过了年择个日子把婚事办了。”
黄二毛看看二婶，手把头发抓乱，唉……
“爹，那个，我做了个梦，梦里就梦见了这个花小蝶，长得一模一样的。”
“是吗？还梦到了，缘分啊。”黄青云心里高兴。
“爹，就是那个，梦的不好啊。就是那个……”
“编，你接着编，咋不好，说出来我听听。”二婶一听黄二毛又找事，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
“行，那我可说了啊，我梦到他和三个男人有染，而且一胞三胎生了三个男娃，三个男娃三个爹……”
“二毛啊，她这么讨男人喜欢，你觉得她长得赛过貂蝉，还是貌比西施？还是你觉得她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二婶笑得合不拢嘴。
“你个兔崽子给我闭嘴！”黄老头听儿子胡说八道，笑着打断。
“他二婶啊，我躺了十年今天站了起来，二毛又相亲成了，把老二叫过来，咱一起吃个饭，今天双喜临门，庆祝下！”
“哈哈，你家这臭小子，路上我都打他好几次了，说话不把门。我走了，等他们定亲时候一起吃吧。”
二婶临走，路过黄二毛身边。
黄二毛个子大够不着头，朝他后背打了一巴掌，笑着扭搭着胖乎乎的身子骂骂咧咧走了。
“二毛，坐坐，跟爹说说，那闺女长得啥样？喜人不？个子高低咋样，给爹说说。”
黄青云心里高兴，扯着黄二毛让他坐下。
喜人不？
黄二毛一脸郁闷。
他看到大门上贴的去年的门神。
无奈指了指关羽说道:“呐，就那样，花小蝶长得像门神关云长那样。”
“胡说八道你。就是长得粗笨壮实是吧？好好。农村人长得猫腰狗细的就是个人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担不开家！”
阳光的照射下，黄青云脸上的每个皱褶子都洋溢着笑意。
黄二毛再次叹了口气，以后再说吧，别扫爹的兴。
“爹，我去睡会儿，晚上还平沙呢。”
“晚上休息一天吧，爹原来有病，你没办法白天得给爹做饭照顾爹。以后就白天去平沙。等以后爹身体觉得夯实了，爹也去平沙去。”
“爹，以后您就养好身体，活儿我来干。”
“没事，现在有铲车咱就上去平沙，省劲儿多了。这些年难为你了，爹对不起你。”黄老冒说着声音有些哽咽。
“爹爹，别激动，您刚好，以后咱的好日子就来了。”
“没事没事，爹拖累你了。小豆子还没你学习好，那年都考上大学走了。如今都在银行听说当经理了……”
“都过去了。我都忘了这事了。”
黄二毛听爹提到往事，心里抽抽地酸疼，但是却一脸无所谓的痞笑安慰老爹。
“嗯，以后好好干，村里规划排房必须楼板房，咱也把房子盖起来。”
“好，爹病好了，我也看到希望了。爹就是我心里的天。咱盖两层楼。”黄二毛没正形地笑着说。
“以后不准嫖娼了知道不？再浪荡小心我打断你的腿！”黄青云突然很是严肃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