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的娘家是不是还能像上一世给她撑腰
赵缙和何晴晴二人留在相府用了午膳。
在此间隙,赵缙寻了个空档,找到了穆歆然,深情款款地盯着她说,“歆然,多谢你提醒我那批银子。我……我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先,先借我几万两用来打点……”
穆歆然都气笑了,“赵世子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脸,现在还居然管我借银子?你记不记得我与你订亲三年,借给过你多少银子?你可曾还过一两?”
赵缙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这三年,他的确时常问她借银子。
可一开始,还不是她上赶着送这送那,但都是她认为好吃的糕点。
后来有一次他正在酒楼宴请同僚,发现银袋不知被哪个宵小摸去了。
同在酒楼用餐的穆歆然碰见,二话不说塞给了他二百两银子。
他开始不知她为何如此阔绰,后来才晓得,她八岁就开始制香,十岁开了自己的香料铺子,私房钱多得令人咂舌。
十二岁开始拿相府的五个铺子练手,每一个都赚得盆满钵满。
母亲也是看中她这一点,才下决心与她订亲。
后来祖母去世,他守孝三年,一直到去年穆歆然及笄,他明里暗里不知问她拿过多少钱。
每一次都美其名曰“借”。
每一次她都笑意吟吟说“不必挂心,不必还”之类的话。
可此刻被她当面点出,他只余尴尬。
赵缙自与穆歆然订亲后是一直被她追着捧着,就是借钱时也是趾高气扬的,何时被她这样奚落过?
有些恼怒,便道,“既如此,你明知我侯府手头拮据,好端端提那六万两,不是想为我出钱打点,还想做什么?”
穆歆然笑了,“赵世子想来是被吓傻了?这六万两是侯府当初赔付给我的,它长什么样儿你以为我没看过吗?”
赵缙眉心一跳,“不就是银锭子,长得不都一样吗?”
“银锭子表面上看是一样,底下的印记可不一样。那可是军银印记。”
赵缙脑子里轰的一声,声音颤抖了,“你说什么……那不可能!”
他方才心里的恐慌变成了事实。
穆歆然勾唇,“你说,侯夫人咋想的啊?侯府贪墨军饷,恨不能把证据送到我手里?”
赵缙心里越来越慌,“不,歆然,不可能的,我不信!”
穆歆然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当日侯府一时拿不出那么多 银钱来,可又被我逼着要还,便想着用那贪墨下来的军饷来还。
合着侯夫人莫不是想着,这有特殊印记的银子到了我手里,不花一些功夫把那印记加热消熔,还花不出去,想折腾我一番?
还是说,故意在我这儿藏一些军银,在必要的时候,拉丞相府下水,和你们沆瀣一气?
毕竟,当日谁也没开箱验过,谁能证明,这批军饷,是你们侯府赔付给我的那一批银子?”
赵缙沉默了,他知道,当初母亲的想法,必然二者兼有。
穆歆然继续叹道,“你们是不是太天真了?若是我把这批银两交到京兆府去……”
赵缙立刻打断,笃定道,“歆然妹妹你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还真是感谢赵世子如此相信我的为人呢。我是可以不拿出来,可难保哪一日,有个宵小把这银钱盗了出去……再一路追查出是从我手里丢失的,那可怪不得我说实话了。”穆歆然似笑非笑。
赵缙噎住。
大周朝有律令,每一批官铸军银的印记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家父亲押送的这一批军银,还没送达军中,自然也不可能出现在市面上。
一旦出现,那就是丢失的那一批无疑。
到时顺藤摸瓜,查到穆歆然头上,再查到侯府……
哪怕相府被拉下水,可他侯府也逃不掉。
他不由得暗恼母亲真是蠢笨,竟拿军银来赔付给穆歆然,这是什么脑子?
他急道,“这批银子是万万不能动的,我……能不能把它换回来?”
穆歆然倒也不犹豫,“成啊,你用什么东西来换?银票?”
赵缙却很是为难,“侯府如今是真的一贫如洗了……”
“哦,没有银票,那田庄铺子也行,能凑出折现六万两的田庄铺子来?”
“这……”赵缙无法作主啊,只得道,“我回去和母亲商量一下……”
“是呢,”穆歆然眼前一亮,“侯夫人的娘家是承恩伯家,侯府有难,承恩伯也不能坐视不管对不对?”
上一世,侯夫人哪怕成了庶民还能那般居高临下地搓磨她,除了一个婆母的身份,不还有娘家承恩伯的关系在?
且看看这一世,如果发现赵家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赵缙又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的娘家是不是还能像上一世给她撑腰?
赵缙回去和侯夫人商量,侯夫人听了他的请求后,脸上露出难色,“这六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们侯府如今确实拿不出来。不过,歆然提到的承恩伯家,倒是个办法。我这就回娘家求助,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上忙。”
于是,侯夫人第二日便回了娘家求助。
然而,承恩伯家听了她的请求后,却委婉拒绝道:“侯府如今的情况我们也清楚,六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们伯府也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银。”
侯夫人听了这话,脸色顿时苍白,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娘家竟然会拒绝相助。她心中一阵悲凉,忍不住落下泪来,“伯府不肯相助,难道要我看着侯府陷入绝境吗?我可是您的亲女儿啊!”
承恩伯夫人见了她的泪水,心中也有些不忍。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心软,否则将来他们伯府也要受到牵连。
于是,她硬下心肠,道:“侯府如今的困境我们也爱莫能助,但你可以想别的办法筹措银子。至于亲情……”
她叹了口气,“侯府和伯府向来交往不多,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以后也难以走动了。蕴芝,你好自为之吧。”
侯夫人听了这话,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指望娘家相助,侯府如今是真的走到了绝路。
最后她的母亲还是拿了五百两银票给她,对于她要凑的六万两,那简直是杯水车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