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迟生公寓的客厅，吊扇在天花板上一圈又一圈地打转，带来的凉风，缓解了一些暑气。汽水在咕噜咕噜地冒泡，外面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顾萱抬起头，一眼不错地望着迟生。他因为流血过多，面色有些苍白，就连唇色，也淡了一些。但是漆黑的眸子，闪闪发亮。
“迟生，”顾萱开了口，“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顾萱昨夜想了很久，她从小生活平稳，不喜欢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迟生看着她，很快就点点头。他忽然想起之前洪九爷叫他进书房的情形。
“迟生，我帮你无非是因为你父亲。”
洪九爷为人圆滑，但是对着迟生这样的青皮小子，倒不用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一条就是去青帮。天津青帮一直找我要人，去了，你会混的很好。第二，就是留在我身边，我会给你几个厂子和产业你来打理。不过明面上虽然是你的，但是我百年之后洪家有什么事情，你须得还给洪詹。”
迟生想都没想，就选了第二个条路。他知道顾萱自小生活安稳，不想以后让她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你放心，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迟生说完，顾萱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是喜欢他的，可是昨日的事情，真的让她很害怕。
“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
迟生轻轻地摸着顾萱的头发，发丝细软柔滑。
“昨天吓着你了。”
中午时分，阳光照进来，暑气混着吊扇卷起来的凉风，又热又凉。顾萱与迟生挨得近，能隐隐闻到他身上肥皂的味道。
迟生的手指，从头发滑落至她的面颊。少女皮肤娇嫩，吹弹可破。她的头发上有洗发香波的味道，挥之不去。
终于，两个人越靠越近，唇齿纠缠在一起。两个什么都不会的年轻人，只记得电影中的场景，笨手笨脚地在一起。牙齿磕了牙齿，略微有些发酸，却又舍不得离开。
迟生抱住顾萱，想要用力却又不敢。在他心中，她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瑰宝，让他想要据为己有。
顾萱长长地睫毛划过迟生的面颊，让人痒痒的。她的腰抵着桌子，又被迟生揽住。顾萱的胳膊环住迟生，贴着他的脊背，滚烫地灼烧着她。
终于，外面传来了电梯的声音，迟生慌忙松开了顾萱。少女的面颊泛红，衬着雪白的皮肤，仿佛春日的桃花。
“应该是郑叔回来了。”
郑叔是洪九爷专门配给迟生的下人，专门料理他的生活。
“知道你今日过来，我让他去准备吃的。”
顾萱这个时候，大脑还是一片空白，迟生说的话，她听见了却又没听见，只得下意识地点点头。
外面传来哗啦地钥匙声，顾萱赶忙离了桌子，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散乱的头发。
郑叔进来之后，对着顾萱鞠了一躬，就进了厨房。顾萱慌乱中只点点头，手足无措。
“你，有没有生气？”
迟生知道是自己孟浪了。
顾萱没理他，径直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成荫的绿树，忽然转过身来。
“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啊？”
迟生忽然间说出的话，让顾萱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才刚上大学，要四年以后毕业。”
“没关系，我可以等。”
迟生说着走到顾萱身边，环住她的肩膀。他贪恋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
“可是我毕业以后是要上班的，像表姑姑那样做老师或者做报社记者。“
顾萱说着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她看着迟生，不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迟生捏捏顾萱的脸。
“工作和结婚又不冲突。“
“可是你身边的表姐表妹太多了。“
“淘气！我都不理她们，净吃飞醋。”
两个人说话间越靠越近，唇齿又裹缠在一起。这一次，两个人仿佛学会了技巧，没有再磕磕碰碰。
终于，绵长的缠绵结束了。迟生看了一眼厨房，郑叔还在里面，对他们的事情充耳不闻。
“过几日是你的升学宴，我一早就到。”
顾萱身边追求她的人无数，迟生自然要在顾家摆出一副自家人的姿态。
“可是你的胳膊，没事吧？”
顾萱说着，抓过迟生的手看了又看。上臂缠了厚厚的纱布，也看不出什么。
“没关系，隔几日换一次药，不碍事的。除了不能做大动作，没关系。”
郑叔见客厅无事，这才走了过来。
“迟少爷，顾小姐，可以用餐了。“
“多谢郑叔。“
顾萱与迟生一道去了餐厅，餐桌上的大菜丝毫不逊色西餐厅。郑叔把餐具准备好，就离开了。
“迟少爷，我晚上再过来。”
顾萱看着郑叔的背影，不过就是个很普通的小老头，没想到他能做出这么精美的菜品。
“郑叔一直跟在九叔身边，后来不兴书童了，九叔就让他跟着自己做事，谁知道郑叔在公事上不通，与九叔一道吃了几次饭，倒是发现了自己在厨艺上的天赋。”
往常服侍迟生的，是郑叔的儿子。这次迟生受伤，又不想在洪家长住，洪九爷就让郑叔去照顾他。
顾萱在迟生的公寓待到傍晚，顾家的司机才过来接她。晚上，她要去张家参加张家姐妹的升学宴。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顾萱舍不得离开迟生，忽然问了一句。迟生自然乐意，赶忙去换了衬衫，还往衣服上喷了一些古龙水。
张茗玲张茗珍姐妹一个考到了南开大学，另一个去了北洋学堂，张家人很是骄傲，是以大宴宾客。顾萱与迟生到的时候，张家已经去了不少人了。
“密斯顾。”
张茗玲正在客厅接待同学，看见顾萱他们进来了，赶忙招招手。
“这里。”
顾萱与迟生手拉手走过去，一双璧人，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我还说今日忙碌，你自便就好，没想到还带来一位。”
张茗玲性子活泼，看见迟生，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就是知道你忙，所以才找人陪我的。”
“你真好，”张茗玲说完又看向迟生，“也请迟先生别客气。”
昨日的事情，到底被按住了，是以很多人是不知道的。有知情人见迟生陪着顾萱来参加宴会，心下觉得这位顾小姐倒是有一手，能让迟生如此专情于她。
张家亲故众多，又加上张家人在政坛上风头正盛，过来捧场的人不少，张嘉善今日也带着张洵美过来了。他老远就看见迟生，刚要让张洵美过去打招呼，就看见他身边的顾萱。
张洵美昨日在顾萱跟前吃瘪，心里头憋着股气，今日见迟生不顾自己的身体，陪着顾萱来参加宴会，更是觉得心头烦闷。
张嘉善因着先头闹离婚的风波，被对头抓住了把柄，官途受阻。张家人正多方求告，想要疏通关系，而且更加在张洵美的婚姻上打起了主意。
张洵美再开学，就是三年级了。寻常人家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张罗订亲了。张洵美在学校也谈过朋友，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最后还是分开了。
“没想到迟生那小子也来了，你还不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不去！”
张洵美说罢，就把头扭到一边，看似专心致志地吃着眼前的蛋糕，可是眼睛却一直在迟生与顾萱身上打转。他们去哪儿，她的眼睛就跟到哪儿。
顾萱自然也察觉到了张洵美，她戳了一下迟生，用眼睛示意了他一下。
“你表妹呢！”
“就会开我玩笑。”
迟生趁着众人不注意，轻轻地捏了一下顾萱的脸。
“那有如何，我才不过去打招呼呢，回头有人又要吃飞醋了。”
“原来不过去是因为我吃飞醋啊，要是我不在，是不是就巴巴地上前了？”
顾萱说完，自己就撑不住笑了。外人看过去，觉得这两个人感情可真好。
张洵美眼睛看着他们，难免有些走神。这时一个梳着油头的年轻人，过来与她打招呼。她竟然没有听见。
“张小姐！”
那人见张洵美没有理他，声音又提高了八度，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你好。”
眼前这个人虽然高高瘦瘦，皮肤也很白皙，可是从骨子里却透着一股流里流气的样子，让人很是不喜。
“看来张小姐不认识我。”
那人说着，又往前进了一步，让张洵美有些厌烦。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张洵美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南开大学英文系三年级邵至朴。”
那个人说完，朝着张洵美伸出手。虽然现在年轻人都流行握手礼，但是张旭没下意识地就觉得他不怀好意。
“原来是校友。”
张洵美脑子一转，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副市长家的公子。所以她虽然很抗拒，却仍旧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
“在学校仰慕张小姐许久，只是一直不敢结交，今日可算是有机会，不知道张小姐肯不肯交我这个朋友？”
张洵美刚要开口，就看见不远处自家父亲的眼神。她没办法，只得咬着牙点点头。
“我自然是愿意的。”
升学宴本就是年轻人的交际场，这一晚上，有很多年轻人结交了朋友。所以十点钟散场的时候，原本形影单只过来的年轻人，很多都已经成双成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