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码头工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看这码头上百号人。”
老张头指着一刻不停地卸货的人，陆祁轩看过去，大多是年轻的壮年男子，少数上了年纪的还在这，也有只比他大几岁的少年，“都是我们帮会的。”
陆祁轩看向苏沐语，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她倒是听过这种帮会，从外地来的人，没有任何技术，也不识字，无亲无故，只能靠一身劳力，被欺负了还没地方申述，所以就有了这样的帮会，专门保护他们免受排挤。
这么大的码头，肯定不止一个帮会，帮会垄断着卸货工作，他们两个不加入青英帮，也会被什么白英帮赶走。
她数出两个人的钱，把钱给陆祁轩。
老张头垫了垫手上的硬币，对着身后一个肌肉虬结的男人招手：“带他去找工头。”
“她呢？”陆祁轩问。
“洗把脸，等会有个大人物，好好招待他。”老张头说。
每天都在外奔波。苏沐语没有怎么打理自己的头发，脸上还沾了些灰，看着像个清秀的假小子。
她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陆祁轩，陆祁轩已经走了，她去洗完脸，回来，正好听到那个带着陆祁轩过去的男人把所有的卸货工人集合到一起，然后站在前方，指着陆祁轩大声地说：“这就是咱们帝国赫赫有名的陆家少爷，公爵陆泽的儿子，从今天开始，咱们的小少爷要和咱们一起做工，大家要好好地相处。”
苏沐语脸色难看地看向老张头。
老张头靠在躺椅上，架着一只腿，悠哉地看着这一幕。
“你……”
“我总得对弟兄们负责，来路不明的人在自己身边做工，谁会安心？”他站起来，大声道，“差点忘了，这是陆少夫人，现在负责帮里的招待工作，谁渴了累了，记得叫她给你们送水捶背，陆少夫人会好好地服侍你们。”
那一双双眼睛，瞬间齐刷刷地看向她，火辣辣地集中在她的身上。
陆祁轩跑了过来，质问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干不下去？我可没逼你们。”老张头笑咪咪地说，“工资是日结，做不下去你们可以随时走，这都是这里的规矩，我是按规矩办事。”
他咬牙，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对上老张头的眼睛：“她早就不是我陆家的人了，你的规矩就是说谎骗人吗？”
老张头眯着眼，两个人谁也不甘示弱，过了会儿，还是老张头收回视线，改口说：“这是苏家的小姐，苏方良的女儿。”
“虽然因为我的原因，她现在不能回苏家，可是，如果苏家的女儿在外面受辱，我相信，以苏大人的脾气，是绝对不会让那些欺辱苏家的人好过。”陆祁轩说。
“你在威胁我？”老张头撑着椅背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在说实话，就像你对大家说实话一样。”陆祁轩说，“这是你说的，按照规矩做事。”
老张头被惹怒了，却又无可奈何，他大笑：“好，好，好！我们按照规矩来做事。”
苏沐语担忧地看着他，他故意把老张头惹怒，让他只针对他一个人了。
她是没事了，可他……
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第一天便已经开始让人难以忍受了。明里暗里的讽刺挖苦，还有拉伙排挤，苏沐语站在凉棚下看着被欺负的陆祁轩，想过去却被拦住。
本来老张头就不会让他们两个好受，现在陆祁轩又得罪了老张头，相当于把两个人的折磨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陆祁轩扛着一袋比他还大的货物，脚步踉跄地走着，举步维艰，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顺着脸颊滑落，明明还没到初夏，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可是他现在无暇顾及这些，心里只想着赶快把这袋货物搬过去。
肩上的货物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抬眸，看了眼她在的位置，她站在清凉的梁鹏下，也没人去欺负她，他顿时安心了不少。
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男人狠狠地撞了他一下，他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货物压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反应还算快，砸到脖子，脖子都会断了。
“真是不好意思，谁让你太矮了，我看不到你呢。”撞到他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说着道歉的话，却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一旁的人听到都笑了起来，得意地看着他。
陆祁轩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把这袋货物扛上肩膀，继续往前走。
“哎呀，也不知道上辈子沾了什么光，居然能和尊贵的公爵少爷和我一起扛货，走咯。”男人哼着小曲迈着轻松的步子走了。
苏沐语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可别偷懒，赶紧地李老板擦鞋。”老张头生气地喊到。
苏沐语只得跑过去做事。
今天终于过完了，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陆祁轩已经没有力气再动了，他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没一处是好的，所有地方都在发痛。
“那个老张头，今天有没有为难你？”陆祁轩问。
“没有。”苏沐语说，“注意力都在你那里呢。”
“那就好。”陆祁轩说，“只有我过的越狼狈，他们才会越安心。”
“你不要太勉强自己。”苏沐语说。
今天光是她看到的，他就被那些从他身边经过的工人故意绊倒了四次，她看不到的时候，不知道被针对了多少次。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她问。
回来的路上他什么也没说，苏沐语也猜到就算她问了，他也不会说，但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故意撞倒我，说我是废物、或者矮子。”陆祁轩说。
苏沐语愣了愣，她没料到陆祁轩真的会全部都告诉她。
“我真的是个废物吗？”陆祁轩忽然问。
“你是废物，那我是什么？”苏沐语黑着脸问。
陆祁轩懵了下，反应过来后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苏沐语坐在他的床上，把两个人今天赚的钱放在床上，都是零钱。
那些货物每一袋都很重，陆祁轩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扛着那些重物，勉强赚了五毛钱，还不够一天的饭钱……她这边工作比较轻松，多是跑腿的事，也有一天一块钱。
加起来，只够一个人一天的饭钱。
“你撑得住吗？”苏沐语问他。
陆祁轩点点头：“钱都放在你这里吧。”
苏沐语沉默了：“……”
“你真的放心放在我这里？”
“嗯。”
苏沐语也不客气，直接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