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提亲
第十四章
海悦餐厅
苏方良坐在方桌前，两只手十指交叉，他提早来了十分钟，包间里没有任何人，服务员在外面等着，只需要按一下身旁的按铃，就会进来。
装修复古的包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他砰砰砰的心跳声，桌上的茶没有动一口，似乎已经凉了。突然，门轻轻地开了，穿着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进来，在他进来的一瞬，苏方良突然觉得房间里似乎亮了许多。
服务员紧随其后，苏方良见到他，立刻站了起来。
“不用拘束。”年轻的英俊男人笑着说，“坐下说。”
苏方良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服务员轻轻地拉开椅子，年轻的男人坐下。
“照旧。”年轻的男人对服务员说，
似乎不需要多余的话，服务员立刻就知道接下来该上什么东西，毕竟这位大人物是这里的常客。
“您稍等片刻。”服务员说完，恭敬地退下。
不一会儿，服务员上了一杯茶和一些精致的点心。
“我上次说的事，苏先生考虑的怎么样？”男人问。
苏方良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我的女儿能和公子结亲，是我们苏家的福气。”
标准的客套语气，接下来应该是拒绝的话，男人在他即将说下一句话的时候说道：“我知道这很强人所难，有什么要求我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们，令千金嫁过来，我会把她当做我的亲生女儿对待，如果我的儿子有什么不测……”男人顿住，过了会儿才说，“到时候，我会把一半的家产给她，算是我对她的补偿……”
说完，男人深邃的眸子注视着苏方良，那双眸子幽深如深海，混迹政界多年，使得旁人看不出他眼底深藏的心绪。
苏方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
“请你务必答应。”男人说。语气中没有了一贯的优雅和从容淡定，带着一丝请求。
苏方良这些年在官场一直无法晋升，就是靠山太弱，之前做生意的时候，生意伙伴都要对他礼让几分，可一旦进了检察院，他在里面就是个跑腿，谁都看不起他，普通人眼里的他风光无限，只有他才知道这其中的苦涩，只要他的女儿嫁给他儿子，只要有这个大人物的帮助，他就能摆脱最底层的命运，可是……
他怎么敢拿他女儿的幸福做赌注，就算他愿意，他妻子一定会跟他闹。如果拒绝的话，往后他必会被这个人针对，只要这个人一句话，他们苏家就会家破人亡，这不是他能够得罪的人。
为什么这个人的儿子偏偏是个短命的人？
不，如果那个男孩健康，以男孩的身份，他以后会娶另一个身份对等的名媛，多少人做梦都要把女儿嫁给他，这样的人物压根就不会看上他们苏家，如果不是为了冲喜，又怎么会看上苏家呢？
以苏家的身份，无疑会让他们在自己的圈子里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八岁，二女儿七岁，”苏方良颤颤巍巍地说，“不知道大人想要我的哪个女儿？”
“两个女儿？”男人疑惑地蹙眉，“苏先生不是只有一个千金，我记得叫苏筱玥。”
“这是我二女儿。”苏方良说，“大女儿小时候算命先生给她算过命，说她命格太旺，家里承受不了这么旺的命格，所以就让她在昌宁先生活了一阵子，今年才接了回来。”
“还有这种说法？”男人惊讶地说。
“我们也实在没办法。”苏方良说，“谁不想自己的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呢。我的母亲总是腰痛，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你说巧不巧，她一回来，我母亲的腰痛就好了。”苏方良笑着说。
“那要恭喜苏先生，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男人说。
苏方良笑了笑。心却忐忑不安着，这段话他是特意说给男人听的。
苏家对他们而言何其普通，像苏家这样的有千千万，为什么偏偏选中他的女儿？
男人一开始提了几句。小少爷自小就心脏有问题，身体不好，不管怎么治，都是这个样子，医生说照这个样子活不过十八岁。既然求医生没用，就只能信神了。
有个神父说，娶苏家的女儿说不定能冲破这短命的命格。这种事不管怎么看，都会觉得不太靠谱，可男人对此深信不疑。大概是病急乱投医，只能信这些偏方。
可男人毕竟还年轻，虽然他的妻子早逝，只有一个儿子，但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再娶，以他的身份，不知道多少女孩上赶着嫁给他，到时候再生几个继承人都不是问题。
苏方良对他说的会分一半家产给自己的女儿这件事还是抱有怀疑态度，不管怎么说，他只有筱玥这一个女儿，因此一直都在犹豫。
直到苏沐语来了，他突然间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机会，是让他把苏家发扬光大的机会。只要让沐语嫁过去，他从此就可以飞黄腾达。
他紧张地等着男人的回答，冷汗大颗大颗地从他后背往下流，浸湿了里面的衬衫。
“我想看看两位千金。”男人说，“到时候再给苏先生答复。”
事情没有如他计划中一样，苏方良张嘴，想说什么，可男人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个酒店，我请两位千金吃一顿饭。”男人说。
男人的话不容拒绝，苏方良只能应下。
等苏方良走后，门外站着的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进来，青年的衬衫熨烫地没有一丝褶皱，头发梳的整齐，看着装像是一个管家，进来之后他恭敬地在一侧等着吩咐。
男人的指腹摩擦着茶杯，精致的眉宇中露出沉思的神情，过了会儿，他对青年说：“去调查一下，苏方良的大女儿，上次查到他只有一个女儿，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大女儿？”
青年闻言点头：“明白”
男人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五颜六色的灯光在街道上闪烁，显示着这座城市的繁华，擦得明亮的窗户映出他疲倦的面容。
“大人，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青年说。
“你说。”男人说。
“我觉得……以苏家的身份，配不上少爷。”青年抬眼看了男人一眼，“神父的话，也不知道可不可靠，我们还是再另外找好的医生来给少爷治病吧。”
男人闭上眼睛，揉着额角。青年没有得到回答，脸上也没有烦躁的表情，只是笔直地站在一旁。
过了很久，男人突然轻声说：“还有更好的医生吗？”
青年沉默，他们几乎把整个帝国最好的医生找来了，可每个医生看后都是叹息着摇头。这是一件多残酷的事，自从女主人病逝之后，这个家再也遭受不起第二次这么严重的创伤。
“我只能相信，为了他，我什么都敢做，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句话说的很轻，不像是对青年说的，因为他说的时候，眸光一直望着窗外的星星，脸上微微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