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山
传闻仙人于离殇山得道飞升,众人悲泣。
缥缈间仙人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唯余声音旷然悠远,“我以此身度过无数时光,而后,我将是春花秋月,山川溪流,世间草木,众皆是我。”
话音一落,金光自云层间倾泻而下,魑魅消散。
其后三千年,未有魑魅来犯。
后世人觉醒星之力,逐渐建立起各大门派,更有众多修真者隐入人群、山野、庙堂,只为抵御魑魅卷土重来。
世间修真者又分为——
剑修、符修、佛修、医修、音修、体修、丹修、阵修、灵修。
培养人才实属不易,多是培养其一的宗门,只为专精,从而发挥其最大作用。
离殇山却剑走偏锋,设立五大宗门,根据星之力的觉醒情况划分,而每一宗门里又有许多小队,里面容纳着各式修士。却无人敢置喙,只因离殇山的历任掌门都是当世最强者。
离殇山十年一开,入山要求严苛,考核也不尽相同,恰逢正时,无数人蜂拥而至。
仲冬时节,天厉霜飞。
北国雪色连天,整座离殇山都被浸在白茫茫的雾里。
茅草枯黄衰败,被北风吹折了腰。青衣女子利索的用刀把茅草齐根斩断,拍了拍上面的雪粒,而后把它们扛在肩上向远处走去。
南域。
游牧部落驻扎处。
穿着火辣的舞姬随着胡乐翩翩起舞,舞姿蹁跹间露出的一双玉臂白的晃眼,一女子从天而降出现在众舞姬中央。舞凤髻蟠空,袅娜腰肢温更柔。轻移莲步,汉宫飞燕日风流。蹁跹间隐现若雪肤色,小巧的银铃系在踝处,顾盼流转间空灵清脆的铃声弥散开来。
阿尔扎囫囵饮下烈酒,眼睛牢牢锁住女子,仿若唾手可得。女子莲步款款,一阵香风从他脸上掠过,阿尔扎眼神更为火热。
“阿尔扎今天艳福不浅!”
“若是我也能享受一回她的滋味”话音未完就被人打断,“这种貌美舞姬只有阿尔扎将军才有资格享用,你是什么身份”
那人连忙跪下,生怕阿尔扎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各式调笑声传来,阿尔扎心里得意极了,先前吃了败仗的心情一扫而空,他端起酒杯,学着中原人喝酒的姿势向他们遥遥举起,语气颇为宽容:“今天高兴,不怪罪你,等我玩够了你们都有份儿!”
又是一水儿的恭维声响起。
美人在前,阿尔扎色心蠢蠢欲动,喝了酒的大脑更加不清醒,站起身就要去拽她的面纱。忽觉一阵刺痛传来,右手被齐根斩断,阿尔扎痛的掀翻酒桌。
“贱人!老子要将你扒皮抽筋!”说着就用左手拔出刀,直直向女子砍去。
变故来得突然,众人还没从酒色里反应过来,阿尔扎见一刀不中,怒喝着砍了旁人的脑袋,“死光了吗?!”回神时众人纷纷拿出刀剑向女子扑来。
“碎尸万段!我要拿这贱人喂鬣狗!!”
女子抬手,指尖黄色的光芒越来越大,远山处传来嗡鸣声,似在与之共鸣。
有人抖着声音道:“是修真者!快跑!快跑!”
远处星点越来越大,呼吸间那道光芒已至跟前。
是一把金色的弓箭,上面隐隐有光华流动,在场人都能感受到铺天的威压,像是开了刃的利剑,从喉咙一直划到腹腔,哭喊声、恐惧声都被牢牢压住,阿尔扎脸色涨得通红。
他跪在地上,断手之痛丝毫没有现在的情形来的紧张,这是真的会要了命的!
他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碍于威压迟迟开不了口,喉咙只能挤出“嗬---嗬”声。
夜色在此凄凉。
西陵明玉以手挽弓,星之力在手上流转,“弦——杀。”
话音刚落,呼啸射出的箭瞬间变成百支,裹挟着火花穿过喉咙,力道之大将他们的脑袋牢牢钉在地上,喊叫声戛然而止。倏尔间尸首分离,红艳艳的血流了一地。
剩余人目睹一切多数晕了过去,还有些舞姬抱拢在一起瑟瑟发抖。
“还不走?”
为首的舞姬在地上重重磕头,嗓音还带着哆嗦:“多谢仙人救命之恩,奴”
西陵明玉打断她的话:“逆贼已死,还称什么奴,况且我也不是什么仙人。”
说完就朝外走去。
什么仙人?我只是被国家放弃的罪人。
见西陵明玉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舞姬鼓起勇气大声喊道:“我叫达木娜,姑娘若有需要可在虞城来找我!”
身影微不可察的顿了下,达木娜知道这是听见了。
其余人四散逃走。
阿尔扎的头颅“咕噜噜”滚落在脚边,睁大的眼里还带着恐惧,达木娜轻柔的拍了拍———
头颅成了齑粉。
“死的真轻松。”
达木娜起身拍了拍裙子的灰,身影转瞬不见。
无相境内。
寒宵瑟瑟,冰冷彻骨。
琉璃瓦上簌簌落雪,宫墙深巷积落一层洁白,还有宫女太监踱步而过。
最后一名宫女低眉顺眼,在经过朱雀门时身影转瞬不见,唯有宫墙上高挂的灯芯稍暗了些许。
等宫内发现公主不见已是三日后,三日足够她跨过无相,进入北国境内。
屋内暖玉生烟,果香萦绕,红绡葳蕤,细看波光粼粼,价值千金,足见屋内主人受宠程度。
宫女太监跪在下方,不发一言。
桌上摆着一封被拆开的信——
“亲亲父皇母后,儿臣此去离殇山,学不成誓不归来,勿念勿念,也切莫责罚宫内众人………”
茶盏被搁置在桌上。
青烟递上手帕,有些担忧,“真不用派人将公主找回来吗?公主一个人去离殇山奴婢实在放心不下。”
长孙皇后笑了声:“青烟你倒是疼惜她,这些年她脾气越发娇纵了,也就还能听听你的话。”
“可是…”
长孙皇后打断她,语气郑重:“阿烟,这是阿琅的责任,无相,困不住她。”
青烟诺诺应是。
长孙皇后站起身来,凤冠振翅欲飞。
无妄海内,电闪雷鸣,波涛怒卷,一截焦黑的鱼尾露出水面,惊雷窜入海内,沉寂下来。
“阿黄,阿黄——”
“跑哪里去了,都给它把茅草割回来了 还跟我闹脾气呢!”
郁遥将肩上的茅草往地上一扔,撸起袖子,等找到阿黄准备胖揍一顿。
郁遥不死心,又换了个人喊道:“老头,老头你人呢?”
郁遥找遍屋内屋外都不见踪影,心里也有些慌乱,平时他俩去哪里了都会给她留信告知的,这还是头一遭。
想到老头多次叮嘱他不在家郁遥不准进后院这话,福至心头。郁遥又跑去后院,后院却像是隔了一层薄膜,看得见却进不去。郁遥揉了揉手腕,隐隐有光华流转。郁遥用手一触,景象眨眼开始变化。
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数九寒天中正盛放的一棵桃花树,落英纷纷,俨然是春盛之景。
郁遥一踏进后院,便感觉到一阵充郁浓厚的灵力直直往灵台冲去,四肢百骸都开始酸痛起来。
血液越来越滚烫,还有持续往上攀升的趋势,郁遥痛的蜷缩在地,感觉阻塞许久的灵脉有松动的迹象,疼痛愈演愈烈,皮肤也开始出现裂纹,渗出血珠。
郁遥痛晕过去时,恍然看见一道绿色的光芒钻进体内,而后便没有意识了。
醒来时,身上血迹斑斑,桃花树已经枯黄衰败,呈现濒死之象。手边还有一小本札记和一封信。
信甫一拆开 ,掉落一枚戒指,信中细细叮嘱郁遥要照顾身体,他跟阿黄出去游山玩水了,终有一日会再次相逢,还在末尾格外交代她一定要上离殇山。
郁遥翻了翻札记,发现压根都打不开,只好就此作罢。
她不是傻子,事发如此突然,他们一定有很要紧的事要做,只是这件事可能太过危险,他们不想让她涉险。
变强,然后跟他们再次重逢。
风轻轻吹过,一道细线划过,仿若不见。
近几日天气放晴,积雪融化,街上又恢复了热闹生气,叫卖声络绎不绝。
郁遥买了一袋糖炒栗子,一边打量着周围景象,比空桑山热闹多了。
直到身侧传来一个陌生男子声音:“姑娘。”
郁遥一顿,随即回头。
离她两步远的空地上,站着个穿白袍的青年,身边跟着个书童。
青年身姿似玉,墨发以玉冠束之,露出干净的眉眼,尤其是那双眼睛,生的格外的好,澄澈透明,让人不禁心生好感,衣角处修了白鹤和青竹,衬得人更加清修长。
郁遥不自觉放缓声音:“何事?”
莫惊春露出个略微腼腆的笑:“敢问姑娘,离殇山该去哪个方向?”
郁遥将视线从书童身上划过,莫惊春了然道:“姑娘莫怪,阿远他有些听不清声音。”
郁遥点点头,而后指了个方向示意。
莫惊春和阿远向前走去,郁遥回头间见莫惊春将阿远背上的箱笼移到自己肩上,二人还在不断用手比划着什么,然后都笑了起来。
她打算多买点东西放到储物戒中,刚才打听到离殇山上规矩森严,足足有三千条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