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抱大腿
肖三金听了这话，心下不知道什么滋味。
水盈盈的孩子果然是如她一样优秀的。如果不是自己，水盈盈也应当是离昭院的头一个。
而自己和他的孩子，即使是有自己这么个刽子手拦路，依然是挡不住的优秀。
突然就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一路都是为了什么。
笼车里的小黑猪看似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胖子撤掉两层之后，哼哼唧唧的声音才传了出来，毫无声息的归也林也有了些生气。
简单的休整之后再出发，肖三金驾着笼车，胖子与三个少年同行走在一侧。
归也林的地面长满了血色的苔藓，没有一丝绿色。
博观注意到了树上一些长得比较奇特的枝杈，是反过来向地面生长的，更为粗壮，上面的花也开的更为饱满和艳丽。
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半挂尸林流下来的尸体，万年鬼修的躯体是难得的肥料，千年下来已经被归也树吞掉，长成一体了。”
这一片是当初归也林一战的战场，从树杈的生长形态来看，仍能看到当时的惨烈。
向下生长的枝杈密密麻麻，透着无声的寒意，几人绷紧了神经。
“再往前就算是魔界的归也林了，魔界的护界兽可不是好惹的，你们记住，目不斜视，不要和他们对视，也莫要再出声了。”
胖子叮嘱道，也顺手给笼车布了一个隔音结界。
归也林就只剩下笼车辘辘的声音和几人的脚步声。
一路无话。
博观实在憋不住了，低声道：“大叔，这怎么看着也不像是有护界兽的样子啊。”
胖子也有些疑惑，往常路过，魔界的护界兽都虎视眈眈的。今天倒是一个都没有，他心下松了些，也开了口，“没有不好吗？”
“不好，想看看！”
胖子翻了个白眼儿。
初生牛犊，就是张狂。
敏行扯了扯博观的袖子，示意他把腰间令牌的气息隐了，博观会意。
没过多久，路边的林子里便升起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眼睛。
虽是寂静无声，却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胖子扭头对着博观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致敬他的乌鸦嘴。却见博观一脸兴奋，如果不是他千叮咛万嘱咐，怕是这孩子要冲上去跟这些护界兽聊一聊。
敏行和博观心下对春忘归又多了几分崇拜。
水云起目不斜视，他对于春忘归的感觉就很矛盾。
归也林的气温一开始常人还能忍受，越接近魔界温度越是低。等到出了归也林，虽是满目姹紫嫣红，却是天寒地冻。
“老子这辈子再也不想遇到归也蜃楼了。”胖子扭头看了一眼归也林，重重叹了一口气，“走吧，前边有歇脚的镇子。”
只是没走多远，原本哼哼唧唧的小黑猪渐渐没了声音。
“怎么半死不活的？”胖子围着笼车转了一圈。
“魔界温度低，这些小黑猪怕是不适应。”水云起深知热带动物是不适合到寒带生存的。
“啊？这么娇气吗？”
胖子刚想布个结界，发现魔界的灵气浓度太低，魔气充裕，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我倒是有个主意。”胖子算是救了自己，水云起对这些小黑猪倒也是上心。
然后，魔界的官道上，五个人赶着一百头小黑猪，小跑着前进。
“这算是什么主意，管用吗？”胖子有些怀疑。
“运动可以使身体产生热量。”水云起解释道，“仙界气候适宜，灵气充裕，仙族天生占优势，不出仙界的仙族很少进行力量淬炼。而力量淬炼的基本，就是运动。你看看，你这些小黑猪是不是精神状态好了一些。横竖我们也是要去魔都的，可以先帮您一起把这些小黑猪送到魔都去。”
“你们离昭院还教这些？”
“那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学不到！”博观得意的补了一句。
“博观，慎言！”敏行严肃道，“学海无涯，离昭院只是冰山一角，不可以自大！”
博观吐了吐舌头，闭了嘴。
胖子对离昭院的好奇心倒是更重了些。
水云起听了这话，不知道为什么笑了起来，很少见他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笑什么呢？难得见你这么开心！”博观轻轻撞了一下他。
“敏行的话倒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放羊娃，你们有听过吗？”见几人摇了摇头，他接着说，“人界会有放羊娃，就像我们现在赶这群小黑猪一样。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赶羊，放羊。有人问放羊娃放羊是为了什么，他回答为了卖钱。那人接着问，那有钱了之后呢？放羊娃回答说娶媳妇。那人再问，娶媳妇之后呢？放羊娃回答说生孩子。那人再接着问，孩子长大之后呢？放羊娃理所当然的回答，接着放羊啊。”
“这就完了，没毛病啊！”胖子还等着下文，见水云起不再讲了。
“你不觉得这就是一个无限循环的怪圈吗。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放羊就是一切。我们有很多时候做很多事情，其实也很像是放羊娃。世界冰山一角，总以为自己什么都懂，总以为自己是那个不一样的，其实，不过是夏虫语冰，亦或是沧海一粟。”
“小小年纪，想的倒是深远！刚还觉得你们三个是刚出来历练的熊孩子，这没一会儿就深沉起来了？”胖子拍了拍水云起的肩膀，“年少就该无知，放羊娃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大叔说的对，是我想太多了。”
敏行和博观知道水云起怕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也岔开话题笑闹了过去。
胖子身后的肖三金垂下了眼睛，无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魔宫。
春忘归正在帮香满打理她的果树，不远处，香满在秋千上睡得香甜。
无因和不器来的时候，看见自家魔尊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放下了心，“主子，您的伤彻底好了？”
“好了！不用挂心了！”
无因一五一十的把五人赶着小黑猪的情况说了说。
“水云起往魔都来了？”
无因不清楚为什么春忘归的重点是水云起，不器倒是隐约有些知晓了，怕是跟小香有什么关系。
“是。”
春忘归看了看香满，心想这水云起这么快就找来了，有些兴趣缺缺的放下了手中修剪树枝的剪刀。
这尾巴还真是烦人的很。
不知道自家魔尊的坏情绪是从哪来的，二人放缓了呼吸。
突然好怀念少年魔尊，虽然阴晴不定，好歹敢哄一哄。而魔尊本尊情绪不好，他们俩只敢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秋千上的香满动了动，自家魔尊就收敛了自己坏情绪。
二人松了一口气。
眼瞅着香满翻了个身又睡着了，魔尊的坏情绪就又冒了出来。
太难了！
梦里的香满变成了人，还没来得及开心。抬头发现站在她面前的春忘归比她高了一头半，抬着头看这张好看的脸好累，好累好累，一着急，就醒了。
果然是梦。
成人哪是那么容易的。
也说不准，春忘归不就一夜成人了吗。
堂堂魔尊，天才地宝还不是手到擒来，是了，自己好像不用叛变就可以抱大腿了。
香满开始思考以什么方式去抱大腿。
思来想去，还是直接提要求吧。
春忘归倒是很想知道水云起来了之后，香满会跟她聊些什么。想来想去，又不是很想让自家的猪去跟人家聊，还是很开心的聊。
想着要不要给三个小鬼使几个绊子，让他们晚些时候再到魔都。
香满本来是想直接提要求的，大毛笔已经保持落笔的姿势傻愣愣了好久。
眼前的人枕着双臂躺在床上，一条长腿很随意的屈着。从额头到鼻尖到唇峰到下巴，每一个细节都惊艳。长腿窄腰，就是升级版的人形手办。
春忘归察觉到自家猪的视线，一侧头就看到她又在对着自己发呆，大毛笔欲写又止。便侧躺了身子，伸手敲了敲她的头问道：“怎么了？”
香满看着突然扭过来的春忘归，回了神。
“亲爱的魔尊大人！”
亲爱的？虽然不是很懂，但是春忘归感觉自己的耳尖有些红。
“能不能给我抱一下大腿！”
春忘归的耳尖又红了一些，但是既然猪都说了，为了不甘示弱，毫不犹豫的拍了拍自己的腿。
猪的脸红了红，控诉道：“你能不能矜持点儿？”
春忘归气笑了，“是你问我能不能抱大腿，我很大方的给你了，你又怪我不矜持？”
“此大腿非彼大腿！你明明知道的！”
春忘归这才反应过来，猪是想叛变抱大腿一气呵成来着，只是现下少了这叛变的步骤。
香满心一横，大毛笔飞速的写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成人，立刻，马上，现在！”
“你倒是想得美。灵宠万年成人！慢慢修炼吧！”
“哼！你都能一晚上长大，我就不能一晚上变成人了？”
“那是因为我已经三千多岁了，我的修为足够！”
“……三千多岁？原来你都不是老头子了，你是老老老老头子了。”
春忘归觉得自己聊不下去了，想关机！
深吸一口气，“对于我这种修为来说，才刚刚成年而已！”
“哦！”
香满气呼呼的趴在了床上，这大腿不够粗！
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
春忘归突然就想到了盖犹山的柤华，如果能找到万年生的，对香满可能还有些用处。
正好想躲开三个小鬼，便起身出了魔殿。
无因和不器半夜被叫进宫的时候，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自家主子只是想天一亮就出发去盖犹山，叮嘱两人打理好香满的农场。
魔界政事，只字不提。
自从养了灵宠，魔尊的行事风格越发看不懂了。
“不带我们？那谁给您做饭？”不器实在不想留在魔宫，看那一帮魔界的老油条演戏。
无因很是清楚他心里的小九九，也劝道，“让不器跟着您吧！七月别院那边也需要人打理的。”
春忘归点头应了。
第二日，香满还没有醒，便被拎上了兽车。
任谁也想不到，魔尊离开自己的魔宫，是为了躲避一个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