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乎吗
“这么缺钱?”
傅行危目光落到女人的纱裙下摆,俄而眸色转深,变得深不见底起来。
“才结束关系,就迫不及待去找其他人,行动力不错。”
温冉顺着对方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裙子破了,边缘被扯下一大截,抹布似的拖在后头,很不雅观。一定是与季凉争斗的时候,裙子被茶几勾到了,她没有察觉。
糟糕,出门时太急,都忘了照镜子简单打理一下。
头发说不定也是乱的,加上发烧后脸上的红晕,确实招人误会。
温冉心中生出懊恼:“不是的,这是……”
“不是?”
傅行危样子慢条斯理,似乎并不关心她有没有新男人,嗓音疏离,“那你就是故意打扮成这样,给我看的。温冉,试探我,你捞不到任何好处。”
温冉怒了:“真不好意思,我没有那个闲心。裙子破了只是意外!”
过往她鲜少怼傅行危,既是有温茜这个软肋,又是因合同约束,要恪尽本分。如今以上两点都不存在了,她再卑躬屈膝只会显得下贱。
眼前女人与过去很不相同。有点不卑不亢的样子。
傅行危可不记得温冉有什么傲骨,他眸光微冷,厌倦起无谓的口舌之争。
“你来要钱,可以,只要取悦我。”
他的声音很冷,像刺骨的雪水,“一件衣服三百万,脱吧。”
温冉膝盖一软,险些站不住脚。
这是明目张胆的羞辱。在明亮的大厅内,在佣人的围观中,他叫她脱下衣服。
莫宁在旁无比局促,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对温冉小声道:“你快走吧。”
闹得那么难看,何必呢?
换了他,他早把傅先生和这个妹妹拉黑,过自个儿的快活日子去了。
温冉面色泛白,不敢置信道:“傅行危……你一定要这样?”
不听她任何解释,只一味羞辱?对陌生人都不至于此!
面对这般控诉,傅行危兴致寡然,他背过身去准备上楼。只是低冷的声音仍传了过来:“过去你一晚不过几千,现在涨价了,应该高兴才对。”
温冉定定看着他的背影,呼吸沉重几分。
莫宁见状,想把对方赶快拉走,可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竟追了上去。
温冉挡在楼梯口,面对面拦下傅行危。
“我不会脱的,这钱,我也可以不要。”
她深吸一口气,“傅行危,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刻走,再不来缠你。”
脑子里闪过许多琐碎的念头,可最后这些只化为了一句话。
她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在乎过我吗?”
问出这句时,温冉花光了自己毕生的勇气。
她屏息等待,没有错过男人眸中一闪而过的幽影。
同时,莫宁与一众偷看的佣人要晕了——
他们以为这个女人只是疯,没想到心理素质这么强大!
不过一介情妇而已,堂堂的傅家太子爷怎么会放在心上!她还敢去问!牛!
拦在身前的女人容色端正,乌发雪肤,双目明澈,如山间灵魅。
她一脸固执,像头初出茅庐、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小鹿,正盼着眼前人的回复。
傅行危唇线下压。冒失的言行,令她看着不知分寸。
正当这时,二楼某个房间门开了一条缝,温茜揉着眼,探出小半张脸。
傅行危注意到她,不觉眉心锁住。
“打雷了,行危,我怕。”
温茜套了一件长到小腿肚的卡通猫咪睡衣,踩着拖鞋走出来,睡眼惺忪。
似乎是外面雷声太大,把她给吵醒了。
傅行危不再看温冉,掠过了她,径直走向楼上的温茜。
“……”
至此,温冉已彻底明白对方的心意,胸口不由一阵酸涩。
其实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她早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在一起。
这三年的种种,不过一场镜花水月。
所以方才,她问的甚至不是爱、不是喜欢,而是在乎。
可冷情如他,就连这样两个轻描淡写的字,都不肯给她。
“行危,其实刚才我在房间里,有听到你们的一点话。”
温茜像个犯错的孩子,站在傅行危身前,低着头双手绞在一块儿,“我姐……”
她说着,偷瞄了下客厅内的温冉,面上纠结万分,最终还是向台阶下走了几步。
“姐,一开始瞒你是我不对,但我不知道你和行危有段过去的。”
温茜手放在胸口,又向温冉的方向落了几步,满目愧怍,“你原谅我,好不好?”
话音刚落,她就小心地抬臂,似乎是想去拉住温冉的手。
“原谅?温茜,你想让我原谅的,只有这个?”
温冉往后退开两步,静静看对方作戏。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想清来龙去脉后,她已明确了态度。
温茜的手拉了个空,停在半空有点僵,却也不恼。
“姐,我知道你在气头上。刚才的话,我也听到了。”
她面上不忍,转而又跑回傅行危身边,“行危,她要钱,你就给她,好不好?”
温冉不明白对方在闹哪一出。
“这四年我在医院,姐姐一直没放弃我,不是这样,我们又怎么能相遇呢?”
温茜样子温柔而悲伤,似乎真的在为温冉着想。
“为了我,她一定过得很辛苦。
“行危,我不想再欠姐姐人情了,这笔钱你就给她吧,当是我借你的。”
温冉第一次知道,这番故作大度实为羞辱的台词,温茜可以说得那么好。分明一副高高在上施舍他人的嘴脸,她却装得跟朵小白花似的,看着善良且无辜。
见傅行危不答,温茜撒娇卖萌般,摇了摇他的臂弯。
“让姐姐过点好日子吧,找个正经的男朋友,然后结婚、生子。
“她开心我也开心,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
“而且,这样一来……”
温茜目光聚在温冉破了的裙子上,若有所指,“她也不必去找新的金主了。”
温冉听了,哪怕做足心理准备,猜到温茜可能恶语相向,却依旧心肝惧颤。
所有人都可以说她找金主,说她不要脸,说她下贱。
可温茜……她有什么资格?
她有什么资格同其他人站在一块儿,羞辱她,嘲讽她,对她指指点点?
“也对,依你。”
男人如冷泉泡过的嗓音在上方响起,同时落下的,还有一张轻飘飘的支票。
纸张边缘擦过脸颊,又轻又薄,却如刀片一般,割得温冉内心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