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要她了
今夜的傅行危有点奇怪,回到博什公馆的第一件事不是沐浴,而是把在门口迎接他的女人一把抱起,无视对方低低的惊呼,直奔二楼卧室。
一只珍珠色高跟鞋不慎滑落,砸在大理石质的旋转楼梯上,却无人问津。
“傅总,怎么……”
温冉红唇轻启,还未多吐半句,便被男人甩至宽大的双人床中央,毫无怜惜。
轻盈的身子压了床垫,又被弹起,领上的扣子崩了,露出一截内衣,饱满的胸口轻颤,如摇摇欲坠的果实。
柔顺光滑的长发散开,铺了一床,在灯下的光泽仿如丝缎,还伴着淡淡的香。
与衣衫凌乱的她不同,男人站在床边,西装革履、穿戴齐楚,一股子的冷桀禁欲。他自上而下睨着她,以一种审视所有物的目光,把她从脸到脚看了个遍。
在这样的审视下,温冉心口微紧,只好把徘徊在嗓子眼的话又吞了回去。
是啊,她有什么需要说的呢?
傅行危这样对待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三年,温冉心里盘算着,自打签下情人合同,他们已经维持着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足足三年了。傅行危阴晴不定,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她无法表达不满。
五百万买断了她的人生,也包括她的身子。
温冉想,作为一位秘密情人,温顺听话才是第一要紧的。
而不是出口质问,喋喋不休。
她无视乱了的领口,起身,低头跪坐在床上,以一种近乎顺服的姿态开口。
“傅总,我去洗澡。”
温冉在男人的安排下住进博什公馆,而他另有住处。
傅行危每次只有想做了,才会过来,温冉对此已经习惯,所以才这样说。
话语间,温冉垂着含水的眸子,任发丝滑落遮住小半张白净的脸,神态犹如江上抱着琵琶的美人,羞怯柔雅,欲语还休。
傅行危看着这样的她,不动声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温冉是个美人,不单如此,还是个浸着东方古典韵味的美人,一颦一笑都似受了江南烟雨的润泽,像是从水墨丹青中徐徐走出的可人儿。
万里挑一的皮相,百年难遇的骨相,任谁看了都心驰神往,难以把持。这副样子正合了傅行危的胃口,他才破例把人养在别馆,只是——
温冉见男人不答,心中迷惑。
然对方是有洁癖的,次次欢好,他都要她洗净身子,不许染上任何脂粉与异味。
这沉默,大抵是默许吧。
温冉揣度完男人的心意,压着柔软的床单手脚并用,准备爬下床去洗漱。
没曾想还未待她爬到床沿,男人就先一步有了动作。
傅行危一只大手箍住温冉纤细的脚踝,不多施力便一下子把人拖回大床中心,其上半透明的肉色丝袜遭意外扯下,而后被无情扔至地板一角。
随性的态度,像在摆弄一个大的破布娃娃或毛绒玩具。
温冉猝不及防,低呼一声:“啊……”
“我不喜欢你的擅作主张。”
傅行危出言训诫,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温度,毫无暖意的眸底暗得令人心慌。
“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温冉惊慌失措一秒,平复下来后正过身子,立刻对男人软语道歉。
傅行危捏着女人的脚踝不松,紧紧的,用了力,见她面上吃痛却一言不发,这才罢手,权当一个小小的警告。
对方一撤手,温冉方看见自己原本洁白的脚上浮出一圈红印。
像个环圈,标志着男人对她的占有。
有点痛,可温冉不敢去揉,怕再次惹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不快。
忽然,傅行危松了领口,一边解下灰色格纹领带扔到床上,一边说——
“脱光。”
温冉闻言心房一窒。傅行危很少用这样冷硬的语气命令她。今天是怎么了?
她无从反对什么,轻抿了唇,把手搭在腰侧长裙的拉链扣上,犹豫半秒后缓缓下拉,像是一件褪去包装的礼物,将自己作为女人的一切展露无遗。
在男人面前一丝不挂已经不是件稀罕事了,可温冉仍无法全然抛开羞耻,她埋起头耳尖滚烫,只顾卷着长丝袜往下脱,有些生涩的样子,宛如待字闺中的少女。
与她呈鲜明对比的,是伫立在床前的傅行危。他面无表情,目光轻慢而专一地打量着床上的女人,似乎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叫人难以忖度其心意。
温冉习惯性地想,他不脱衣服,大抵是不准备在公馆过夜了。
这不奇怪,傅行危极少与她同床共枕,常常办那档子事儿时衣服也一丝不乱。
他从来不吻她,前戏更是聊胜于无。
一晌贪欢,两相交缠,他总纤毫不染,而她面上酡红,情欲满身。
兴许这就是上流人士所言的矜贵得体,他可以随时抽身,泥泞不堪的从来只有她而已。喔,可能还包括他身边的其他女人?她不清楚,也没心情了解。
不过作为北城第一豪门的继承者,傅行危身边跟着的女人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吧。
温冉心中苦笑,幸而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不会允许自己拈酸吃醋。
与别的女人争宠这种事……更是做不到。
收拢思绪,温冉脱完内衣,不着寸缕地跪坐在床上,安静等待着男人的行动。
在这事儿上,傅行危总是牢牢把控着主导权,不喜欢女人主动,温冉深有体会。
她屏息等待着,可意外的,男人的疯狂并未如期而至。
“傅总?”
略抬了眸子,温冉才瞅见傅行危不知何时离开床边,倚在了窗台边抽烟。
晚风撩动他的黑发,苍白月光勾着他棱角分明的面庞,将其裹入这沉沉的夜。
傅行危吐了口烟,隔一层氤氲的白雾,将目光锁定在床头光洁的女人身上,半晌不语后,他忽地嗤笑一声。这道声音很轻,却让人难以忽视。
像怜悯,像讥嘲,又像厌倦。
没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只是那双眸子底下翻涌着晦暗幽深的情绪,如黑色的潭水,叫人无端心悸。
温冉从没见过傅行危这样,今天打从他一回来就表现得很奇怪。
而这一声轻嗤,更让她莫名地有几分难堪。
下一刻,男人的话生生撕裂了温冉漫不经心的迷惑,令她猝然双目圆瞪——
“合同终止,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