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境
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道墓碑般半截入土的身影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晃了晃有些晕乱的脑袋。
借着微弱的蓝色光芒，依稀看见眼前黑乎一片的大地。
边驰呆住了。
我是谁？我在哪？
他在床上睡着了，结果下一秒睁开眼就到这里了。
等等。
身体怎么有点奇怪的包裹感？
低头一看，边驰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半截身体树一般扎根在焦黑的土地中。
难道是做梦？
他从土里抽出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手还是与现实生活中没有什么差距。
虽然比现实中瘦了点，有点皮包骨的感觉。
但起码不是白骨枯手之类的让人无法接受的东西。
甩了甩手上有些焦黑的泥土，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
嘶！疼！
但是这种疼痛却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灵魂刚刚回归身体。
所以边驰也掐不准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找个参照物？
有了！
他伸手摸向脖子，佩戴在胸前的黑色石头还在。
在现实中这石头的模样与河边捡的黑色鹅卵石没有什么区别。
而现在，那石头通体蓝色荧光，仔细看去，荧光之中似有人影……
这应该只是一个比较真实的梦境。
他开始安慰起自己，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
于是边驰催促着自己醒来，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睁开眼，看到的还是一片焦黑的土地。
边驰：“”
看来暂时没有办法从梦境脱离。
于是边驰开始好奇地打量起自己这个梦境。
毕竟十年都没睡一觉，再一次做梦还能有那么清晰的感觉属实奇怪。
他的位置在一处小土丘，所以放眼望去能看到不少东西。
首先是眼前的一片漆黑之中，大气中泛着一层层妖异的蓝光。
正是借着这蓝光，他才能勉强看清东西。
远处的大地闪烁一道道亮光，宛若夏日夜空中的星辰，熠熠生辉。
低头看了一眼。
土地是焦黑的，有一股烧焦般的臭味。
边驰挖开土地表面的一层硬黑的物质。
抓起了一捧土，砖红色的土渣在他手中缓缓滑落。
这是什么奇怪的梦境！
边驰默默吐槽一句。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正想抬头看看天空的模样，他的身后冷不伶仃地传来了嘶哑的声音。
“不要抬头！”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他半抬起的头被枯枝般的东西有力地按了回去。
而且那声音就像是一根筷子卡在喉咙，并且被人死死掐住脖子发出的沙哑声。
仿佛来自地狱的警告，把边驰吓了一哆嗦。
他紧绷着神经，缓缓扭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零碎焦黑的腐肉。
像一条条黑色的水蛭附着在森然的颧骨上。
黑洞洞的眼眶上挂着白兮兮的眼球，摇摇欲坠。
嘴是咧着的，露出惨白的一排牙齿。
看得出来，那声音的主人想露出一个好看的、充满善意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配合他这幅模样看上去有些诡异。
边驰仅仅是看到他一半脸，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尖叫。
但是他却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在夜里偷偷看恐怖片捂着被子半遮半掩那种刺激感。
嗖。
他把头转了回去。
决定先把双腿从土地里拔出来。
他双手撑地，腰马合一，将自己从土里拔了出来。
有些破烂的裤子上沾满了泥土。
由于这是在梦境，所以边驰就没有计较裤子脏不脏了。
“哒咔，哒咔。”
看着边驰的表演，身后响起骨头相碰的掌声。
边驰转过头与他面对面，终于是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他的身上零零星星地挂着一些破布，应该是他的衣服。
全身焦黑，黑色的腐肉附在露出的骨头上。
胸口的肋骨根根分明，能看见里面依然鲜活的器官。
微微ie上下起伏的胸腔说明了他还是一个活人。
应该说更像一个活死人。
而此刻的他正“微笑”着与边驰对视着。
左眼的眼球就像是煮熟的鱼眼，透出一丝渗人的惨白。
右边的眼睛却是完好的，却给人的感觉是一片空洞。
但是活死人此刻看他眼神。
就像久离家乡的游子，回到村里时，亲近的长辈们看你的那种眼神。
似乎在高兴他边驰在这个世界醒来？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边驰心底闪过一丝奇怪，他在这个活死人身上感到一丝熟悉。
“嘻！”
那活死人却没有回答边驰的问题，只是嘴咧得更开了。
边驰:“……”
嘻是什么鬼？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为什么不能抬头？上面有什么吗？”
边驰指了指头上。
活死人咧开的嘴收缩了回去，用异常严肃的语气。
配合他那沙哑的声音，警告边驰，“抬头，就会死！”
会死？
边驰疑惑了，只是一个梦，玩这么大？
不过想到了那种半真实感，边驰觉得应该不单是一个梦境那么简单。
于是他弱弱地问了一句，“如果在这里死了，现实中的我也会死吗？”
看到眼前的活死人异常认真地点点头后。
边驰摸了摸下巴，“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难道说自己觉醒了第二个异能？
不可能！
边驰马上把冒出的这个想法否决了。
在现实的世界，已经超过三十年没有产生过双异能者了。
反倒是没有异能的人数逐年飙升。
于是他思索了片刻，弱弱地问道，“这里是未来？”
活死人沉默了良久，缓缓摇了摇头。
好吧，如此看来只是一个特殊的梦境罢了……
“吼！”
一道震天响的嘶吼将边驰的思绪拉回，他寻着声音环视一周，愣住了。
七八道猩红的眸子在他们周围亮起，在幽暗中格外骇人。
异种？！
还是红眸的？
虽然远处它们的身影非常虚幻，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样子。
但是看到它们都具有一双猩红的兽瞳。
这让边驰的心中“咯噔”一下。
作为一个优秀成绩的人，边驰自然记得许多关于异种知识。
大概五千多前，神话时代还没结束的时候。
那时神话多如狗，修仙者满地走。
直到有一天，天穹之上就出现了“界眼”。
那是跨界而来的异界通道，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在扩大。
后来，神话时代一夜之间终止，仿佛不曾存在一般，修仙路断，无数修行者变为凡人。
凡胎肉体的人类在抵御从界眼跨界而来的异种过程中。
开始逐渐觉醒特殊的能力，也就是异能。
先驱异能者们为了家国与异种展开了旷日持久的血战，几乎是用血与肉堆出来的一次次惨烈胜利。
最后才抵御住了界眼的扩大，稳住了局势，让异神不再那么容易降临人界。
这些都被一一记录在史书上。
那个时代也被称为动乱血时代。
而战后，所有异种种类被以最方便的形式划分为绿眸、紫眸、红眸……
还有异神！
绿眸异种最高不会超过c级，紫眸最高不会超过s级。
而且红眸异种，是异种中的佼佼者。
在历史和异能者协会的记录中，出现的最低等级是a级。
异神则是超越了s级，达到了“神”之境界的异种。
所以无论是神槛境、准神话境，还是神话境的异种。
统一称之为异神。
异神多部分为蓝色眼眸的异种，少部分是红眸。
蓝异神比红异神出现的数量要多的多，而且更为凶残与可怖。
但问题是……
为什么我的梦境会出现我从未见过的红眸异种？！
边驰在忍不住在心底吐槽。
他在现实中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e级能力者啊！
遇到和见过的异种顶天了也就紫眸异种啊！
也忒离谱了点吧！
他好想逃，却没办法逃，放眼望去周围七八个红眸异种，将他和活死人包围起来。
要是直接突围，会被一巴掌拍死的吧？
周围的异种已经蠢蠢欲动，开始试探着慢慢靠近。
不过它们似乎在警惕着什么，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
这时，
边驰才看清了这些异种和他们之间的空地上。
横七竖八地堆积着已经血液干涸的的异种残躯。
他恍然大悟！
它们肯定不是在警惕自己，那么……
边驰猛然转头看向那活死人，发现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支烟，没有点燃，叼在嘴里。
手上拿着一柄残刃，残刃上面的纹路熔岩般流动着。
他目露精光，睥睨四野，强横的气息瞬间爆发。
仿佛这一刻，他为人间神明。
边驰惊喜地看着他，期待着他一鸣惊人，一刀全送走。
只看到他缓缓地看向边驰，空洞眼神中仿佛透露出无比的自信，对边驰说，“小子……”
边驰还以为他会说“小子你看好了，这一刀会很帅……”
结果只听到了他轻飘飘的一句——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