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永远的陪伴
许轻舟如同往常一般起了个大早。
屋外的雨下的很小,嘀嗒声音像极了家里老式电视收不到台时传出的白噪音。
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紧紧缠住动弹不得,转头便看见了昨夜梦中的落泪仙子。
她眉间的蹙皱已经被夜的温柔熨平,筋疲力尽的沉睡之姿如同雨后娇艳且顽强的莲花。
许轻舟怜爱的抬手想去抚摸一下她,却在靠近脸庞时被那佳人条件反射般接住了手。
“醒了?”
许轻舟笑着温柔问道。
“没醒…”
许是怀情,许是怀气,佳人未睁开眼小声嘟囔。
“呵呵,那便再睡会吧…昨夜可是好些时辰呢…”
“可我…还想要…”
许轻舟要不是养了二十几年,这一个陆鸢岚都能给他榨干了,武夫之强名副其实…
“乖……”
他知道,极强的占有欲本质上是取决于安全感的不足,许轻舟愧对她,所以会让陆鸢岚感觉到他会一直在。
况且这玩意也不是说挤挤就有的…
四个时辰,八个小时啊!许同志已经可以称之为铁肾了…
“你…今天便是要去吗…”
“嗯…是该去给个说法的…”
陆鸢岚睁开惺忪的剑眸,其间蕴着一汪春意与梅雨,缓缓舒了一口气后,她终是稳住了心。
“轻舟…答应我。”
“什么?”
如玉如莲的佳人攀爬上宽阔的后背。
“别离开我好吗?”
“嗯。”
许轻舟起了身,却又将陆鸢岚压回了身底。
……
江家今天很热闹,因为两位小姐要回家,办了场很是雅致的送别宴。
人说古时千里难相会是有几分道理的。
雨虽然在下,可气氛却很是高涨,况且那多日不见的二小姐也是出了门来,除了有些许离别的伤感外,更多的是要即将回家探望双亲的喜悦。
她心里念想又不是不再回来,一来二去也应该不过月余而已。可又仔细再想,两个月左右看不见那个坏胚,心里又是将刚才的糖化作了苦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见妹妹耷拉着个脸,江芷兰忙安慰了两句:
“小月,就别难过了…很快便再回来的…”
对,很快便再回来的…
“姐姐,你没有告诉坏胚我要回去吧…”
“怎么了?”
“我怕他知道我走了,就让那姓陆的搬过去住了,她可是很喜欢凶坏胚的…”
她这傻妹妹却不懂,那陆鸢岚搬不搬都早已在无意义,人家二人可是已经…
她没再多想,反而摸了摸江小月的头柔声宽慰:“没事的,姐姐相信许先生心里是有小月的…”
“真的吗?!”
完全沦陷后的妹妹,再无了往日被戳穿时的扭捏娇羞,只有令人心疼的欣喜。
江芷兰不由蹙起蛾眉看着那门口,却迟迟等不来想要的身影。
“许先生…你到底…”
倒是有人进了门,却是白家大小姐白令云。
“呀!白姐姐!”
“芷兰,小月,听说你们要回家去,我便想着来送送你们。”
白令云修武道,虽身为大家闺秀,可举止间多了些宽容随意。她一袭白衣如风云,好似马上飞将军,俊秀有神更添三分英气,豁达开朗的笑容将离去二人心里的阴霾扫去许多。
“芷兰谢令云姐姐了。”
“嗨,本来今天就没什么事。”
她随意坐下,便是开始与她二人离语闲絮。
“白姐姐,你最近还在文院练曲子呀!”
“呵,这种新式的乐曲本来就没几个人回,我得待到新老交替之日呢。”
她似是烦恼的招了招手。
“呵呵,文武院总算融洽起来,以前春游时就觉得矛盾太大。现在可好,大家和和睦睦的多好。”
“嗯,这样是挺好的。”
江小月一直有些向往学院,便又问道:
“咦,对了白姐姐,最近学院里有没有好玩的事情之类的呀?”
“哪用最近,昨天就有一件。”
“哦?是何事?”
“文魁,哦,也就是许轻舟许公子,他不久前向陆家提亲了。一开始我也不信,可是昨天据说是有人亲眼所见在雨里,那陆武魁躺在许公子怀里很是伤心的模样呢!大概八九…”
“……他。”
“咦…小月你怎么哭了?”
……
门前的小溪中,雨水下了许多时日也不过堪堪到许轻舟小腿处。
他上半身未穿衣物,赤裸着精炼的身体,手持一柄竹剑在溪流中随雨而舞。
董儿就静静站在院子屋檐下,看着那沉默不语不发一言的哥哥独自地剑。
“哥,决心了吗?”
没有回答,但剑的破雨声更是果断了三分。
“这般也好,迟早的事,再拖下去到时候还是会出问题…”
董儿又自顾自地说道。
那剑打了个漂亮的剑花,将雨中落下的一片竹叶瞬间斩断。
“哥…我…”
少女低下了头,却又不服气的再抬起。
“迟早有一天…董儿也一定会…!”
她慢步走回了屋子,最后的话也逐渐小了声音。
徒留下许轻舟独自一人。
雨还在下,而且更大了,他心中的锁链随着风雨中的竹林而飘荡,
他看向雨雾朦胧间似有似无的身影,下定了决心。低头再看那溪流中的身影,就像是他曾经对待感情的豫犹不及的泡影。
像是在对过往的自己诀别。
下一刻他转过身,抬手将那被雨水敲打在溪流中的模糊身影一刀两断。
……
东西收拾完毕,马车也已经准备好,漠老不在双刀门,便又请了一位资历同样深厚的护送。
露水站在门口泪眼婆娑和两位小姐暂别,而那江小月此刻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半句话也没听进去。
“小月…你…”
“姐姐,走吧…”
她有气无力的扶着上了车,连告别都忘了讲。
“小姐她…”
“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江芷兰苦笑着摸了摸露水的头,又道:
“我走之后,要常去看看许先生,可不许让他到处沾花惹草。”
“啊,露水哪能有那本事…”
小露水明显慌了神。
“哎…没事,忘了现在有人管了,终究是迟了一步…”
江芷兰突然一顿,转而苦笑起来,却没想眼神的露水突然一擦眼睛似乎很是不可置信。
“呀!小姐快看!”
她随指而望,终是看到了此生再难忘却的画面。
一袭白衣骑在一匹飞驰的骏马之上,将雨街冲撞出一条渐渐消退的白痕,那马蹄踩在积雨上,溅起一朵朵白莲,他目光如剑,似画本中的人间惊鸿客般。
来人好像生平首次骑马般,虽然神态俊驰,可动作上却是些许迟钝笨拙。
不过在快冲到进前时,那马却突然化成了许多的雨水飘散而去。
“呼,第一次骑马加上第一次念想,有些不习惯,呵呵…”
许轻舟看了眼早已目瞪口呆的二人,尴尬笑了笑。
“…许公子?”
“嗯,我来了…”
他敲了敲满眼都是小星星的露水,转而又看向了江芷兰。
“芷兰小姐,我来了…”
“许先生…你…”
“小月呢?”
“她在…”
江芷兰目光略微偏移,看向了身旁静若月夜的马车。
“嗯,我知道了…”
他转身,便想去推开车门。
“许先生…你…”
江芷兰看着这个好像换了灵魂的许轻舟,只觉得他好像获得了新生,他的眼里是一往无前的勇敢。
“呵呵没事,这便是…最后的绝杀了…”
许轻舟并未注意到背后的人低下去的头,放下去的手,藏起来的心。
“嗯,许先生去吧…”
“好…”
他说着,推开了最后一关的心门。
……
车上的装饰从未变过,车上的人亦然。
江小月看清上车来的人,身子一顿,便撅起嘴转过了头不与他对视,可呼吸的短促又出卖了她心里的委屈。
许轻舟上前坐在了她的对面。
“小月…这便要回去了吗?”
她没有回答。
“小月…你知道了对吗?”
她没有回答,但是红了眼。
“小月…”
有泪落在裙摆上,她倔强的不去擦拭,却是缓缓低下了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抬起头,眼里多了份决然,可能下一句便是宣判她的死刑,可她愿意死在面前人的怀里。
她在等,等着那个句号。
但下一刻不是如她所愿,
却是让她能感到的,
此生最大的如愿。
面前人缓缓开了口,如同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他在耳边说出那个小小誓言之时一样的感觉。
“小月,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好像让少女的神经卡住了一般,过了好久她才不可置信的小声问道:
“是永远,永永远远的那种吗…”
“对。”
许轻舟微微笑了笑,那笑让她觉得,迎接已经的好像并不是将遇的雨夜,而是雨夜后蔚蓝的晴天。这一次,最后的堤坝终是冲破,江小月不再忍耐,冲进了那个怀抱里不再起来。
“我想!小月做梦都想!”
少女哭着,将所有的爱与痛都化作了泪,宣泄在许轻舟身上,她抱住他疯狂吻着,像是想将自己永远藏到他的心里。
“我想要和坏胚永远,永远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
“哪怕只是在一起!”
“坏胚!坏胚!小月想要……”
许轻舟没有阻止她的疯狂,而是温柔摸着她的头。
温柔的目光注视间,却是发现了一点异常。
“你的手链…拿掉了吗…”
热吻中的人儿突然呆住,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从身旁的盒子中捧出那条曾经的红绳。
“坏胚…我…我以为…”
小仓鼠低下头,害怕模样惹人心疼。
“没事…”
许轻舟慢慢从那盒子中拿出玉链,像当初那般缓缓戴在了江小月玉腕上。
“嗯,这般好看…若是你父母答应…回来后…我便娶小月,好吗…”
“…嗯!”
小仓鼠得到了梦中之语,便再没了恐惧,又躲进了许轻舟怀中。
摩挲一阵,她抬头小声呢喃道:
“坏胚…你好像变了…”
“是嘛,是吧…”
“你好像…变得好勇敢…”
许轻舟轻声解释:
“对待感情勇敢的人,无论做什么都会勇敢吧…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那坏胚…你能再抱我一次吗…”
他没有犹豫,微笑着张开了手,而她则如当初一般勇敢的抬起了头。
入唇,是轻柔,触电,温暖。
许轻舟温柔的刮了一下小仓鼠的月容,无奈道:“这个…还给你了…”
“嘻嘻,本小姐记下啦…”
她皱了皱琼鼻,娇声调皮。
雨似晴明,二人相视,莞尔一笑。
……
“姐姐!我觉得我一定是活在了梦里!”
“呵呵,小月现在幸福吗?”
“嗯嗯,小月小月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嗯,那便好…”
“呀!姐姐,你怎么流泪了?”
“哪有…我怎么会在哭呢?”
“可…”
“呵呵,我明明是在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