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仇得报
天空在一瞬间暗了下来，乌云聚集在一起势要吞了此山，大雨如同倾倒水盆里的水撒落，唯有那一道道网状闪电才能照亮他们的脸，若要说天灾降临也不足为过。
“你干了什么？！”
秋寡平淡的眸子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他也不等孟章回答，就扛着赤身裸体的春晓往山外狂奔。
“我说了你们走不了。”
孟章声音很轻，但穿透力极强，远在几百米开外秋寡听的一清二楚，他立马停下脚步，急剧的制动在湿润的土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鸿沟。
“这…”
秋寡不可置信得看着眼前这一幕，他此时头皮发麻！瞳孔地震！没想到此人族竟然用雨水布了一个如此大的阵！那得需要多少天地之气啊！
在秋寡视线慢慢往上移的眸子中，倒映出了无法想象的场景，那是一道水龙卷，高度之长直通苍穹，范围之大足足包裹了整座护界山。
紧接着秋寡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拉扯力，正抓着他的身体往山中心靠，他寒毛倒立脚下死死地抵住泥土，就在他感到庆幸的时候，却看见孟章已消失不见。
他心中暗叫不妙，下一秒就被孟章一脚踹飞，连带着春晓一同落入了风眼之中，旋即他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撕裂感袭来。
孟章凌立在水龙卷中央上空，长发没有了束冠的束缚，自由的飘逸在风雨中，他俯视眼下的一切，缓缓抬起手握住。
水龙在他抬起手时，停止了围着水龙卷盘旋，在他握成拳头时，水龙已经来到他身后，张开大嘴将他一口吞下。
片刻过后，水龙通体血色翻涌，一根乳白色的龙筋从龙首延伸到龙尾异常显眼，骨骼血肉在龙筋下生出，片片淡蓝色龙鳞拔地而起包裹着血肉，一声龙吟应势而出，威震八方！
水龙彻底蜕变成真龙，那双灯笼大小的眸子死死盯着二人，仿佛在说“你们的死期到了”，随后摆尾朝着春、秋二妖杀去。
在风眼中的秋寡，身体无时无刻都在遭受着水龙卷的破坏，他趴在地上护着春晓，可他快抗不住了，为了春晓的生命安全，他只能拼尽全力拼杀到底。
“「寅虎真身现」！”
秋寡嘴里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几个字，拥有言出法随的他，身体疯狂长出黄色的鬃毛，体型瞬间增大了几倍，身形越来越兽态，直到额头上的黑色「王」字显现，他才虎啸一声抬起前肢露出利爪，与袭来的真龙打成一团。
须臾，一出龙虎斗正在护界山上，水龙卷擂台中上演。
而深潭底也在上演一出好戏，一位墨身赤甲的少年正扯着黑龙须左右摆来摆去，黑龙被晃得晕头转向却又无可奈何，随着少年一拳轰出，黑龙被重重砸在潭壁上。
“做不做我的奴兽！”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黑龙发问。
黑龙晃了晃龙首，冷哼道:“弱小低贱的人族！想让吾臣服于你，除非你舔吾的龙爪。”
“看来你这贱骨头就是欠揍！”
说罢，少年御水欺身而上，黑龙见状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吞了少年，可少年身后水墨残影阵阵，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黑龙的下颚处，一记上勾拳破开阻力毫不客气地砸在黑龙的下颚上。
“砰”的一声闷响，龙首被打的高高仰起，强大的冲击力都将斑驳的铁链崩的老直。少年不饶瞬身来到黑龙侧首，衔接一拳轰出将黑龙再次砸在潭壁上，随后少年再度一个瞬身来到龙首前，一拳又一拳锤在黑龙侧颜上。
“抽你龙筋系腰带、饮你龙血作美酒、烹你龙肉喂野狗……”
少年每打出一拳，他的意识就化作语言传入黑龙的脑子里。
“岂有此理！吾若能出来，定将食你血肉将你挫骨扬灰！”
黑龙不甘的咆哮着，它很想反抗但身体被铁链大幅度限制住了，而且眼前的少年力道很大，每一拳都打得他久久缓不过神来，可伤害却是不大，打了一百多拳硬是没有洞穿其血肉。
“喂！卑劣的人族，你是在给吾挠痒痒吗？”
黑龙同样将它的意识化作语言传入少年的脑子里。
少年冷笑，停止炮轰黑龙，转而握住黑龙角，抬起手刀横向劈去，眨眼间一分为二，少年拿着龙角狠狠地插入黑龙脖颈上方，另一只手深入血肉其中，抓住了黑龙的龙筋。
“服不服！”
命门被抓住，黑龙顿时萎了，“吾认可你，愿意做你的奴兽，可你也得帮吾一个忙。”
“叫主人！”少年斥道。
黑龙卑微回道:“望主人卸下枷锁，让吾救下族人。”
“允了。”
少年伸出中指，一滴精血从中指皮肤中涌出，他轻轻地按在黑龙眉心，出声道:“接受它，你便自由了。”
黑龙闭上眼睛默认了决定，少年心领神会，中指在其上摆动，片刻，黑龙额头上多了一个带血的“驭”字。
字成，血光大作深入其中，化作了一道殷红的纹路沿着脖颈下一路通到龙尾，一条如同红绫绸缎的赤红永远留在了黑龙腹下。
“你唤何名？”
“龍黯。”
少年抬手枷锁自断，一条黑红相间的龙属妖族终于得到自由，它在潭底疯狂窜动，为这一刻庆祝。
兴奋了片刻后，它就要飞出这锁了它百年之久的深潭，突然它感觉到一股力量正束缚着自己，那是腹下的一条长长的赤红，也是它新的枷锁、新的牢笼。
它厌厌地回头看了一眼少年，便无奈的回到少年身旁，等待他的指示。少年面无波澜，抬手抓住未断的龙角，随后龙黯便感觉束缚感消失，龙尾大摆它便带着少年朝潭面游去。
虎啸龙吟声在山中响起，龙与虎打得不可开交。
可吊睛白额虎要护着胸大无脑的蛇女春晓，一心二用竟慢慢落了败势。那青眼真龙也是精明，专挑春晓所在地攻击，秋寡也不得不上前抵挡，一来二去秋寡的伤势越来越重，竟失去了真身，化为了半人半兽的模样，跪在地上狼狈不已。
就在青眼真龙再次发起攻击，即将撕碎两妖的千钧一发之际，潭面“嘭”的一声炸开，水花四起如同天上的烟花爆开。
一眨眼的功夫，龍黯与青眼真龙就交缠打斗在了一起，巨大的身躯在山中翻来覆去，而墨身赤甲的少年早已松开了握住龙角的手，脚下平稳的落在了二妖身前不远处。
少年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浑身赤裸的春晓，“胸脯倒是不错，就是身材娇小了些，本大爷还是喜欢身材高挑玲珑有致的女子。”
秋寡忍着剧烈的疼痛，颤抖着身躯将春晓护在身后，对于眼前怪人的出言轻佻，秋寡只能装听不见，反而是缓缓伸出手，抱拳道:“这位小兄弟，可否出手相救，此恩日后定会涌泉相报！”
“好啊！”
少年不怀好意的笑着，走停在二妖跟前，春晓从秋寡身后探出头望去，只觉眼前之人十分熟悉，而在她准备再次深入打量时，身前的秋寡就被一巴掌扇飞。
春晓惊恐看着眼前被水墨包裹的少年，但她还是缓缓站起身来，她的尊严不允许她露出胆怯的样子，拳头紧紧握住，只要眼前的怪人出手，她必定会全力挥去。
但少年只是淡淡一笑，开口道:“你想怎么死？”
“哦？我怎么死？倒是你怎么还未死！”
春晓楞了片刻，随后冷笑不已，这声音她十分熟悉，这不是连她三招都未接下的谷内叛徒嘛，现在倒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起相来了。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起手，水墨从掌心凝聚出一把狭长而又墨黑的刀。
接着他阴狠一笑，反手持刀轻轻撩起，刀刃由下而上，从春晓的双腿之间而入从头顶而出，刀刃之利没有丝毫停顿，速度之快只带出涓滴血液。
刀起又落，两刀横扫衔接而出。
那只在一瞬间完成的动作，当事人只感觉眨了一眼后身体就不属于了自己，她甚至没有看清少年挥刀的动作，甚至以为少年纹丝未动。
只是在下一秒后，她就亲眼所见，自己的身体被少年一脚踹的四散而开。
那一闪而过的刀法就像毛笔下写出苍劲有力的字，快、准、狠、一就而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少年一手提刀一手提着春晓的头颅，头颅上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神还在死死盯着少年，少年厌恶，取了眼珠踩碎。
少年又注意到趴在地上渐渐清醒的秋寡，顿时玩兴大发，心中也有了主意。
还有些迷糊的秋寡看见身首异处的春晓顿时就急了，他冲上前去想要夺下春晓的头颅，可还未伸出手就被长刀贯穿了身体。
秋寡还想动，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就像宣纸上被书写的字，永远定格在此。
“别挣扎了，我知道她的妖丹在她右眼珠下，妖命在她左眼珠下，你想不想看它们化为齑粉的模样？”少年笑问道。
秋寡淡淡开口:“不知阁下是何方神圣，吾家小妹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你，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少年松开手里的刀，刀身碎作一滩墨水落在秋寡脚下，秋寡再次试探操控身体，可依旧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我也是得人好处，替别人做事。”
少年有意无意的说着话，手掌在水墨覆盖下慢慢变得又大又粗，春晓头颅也被牢牢笼罩在其中，忽的五指攥紧，“噗嗤”的一声响，血液与脑浆在手中爆开，而又指缝中泄落。
五指张开，掌心中只剩下碎成渣渣的头骨与连接着头发的头皮，少年拨落血肉碎骨，露出两颗透着异色散发怪光的珠子。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少年把玩着珠子对秋寡说道。
秋寡此刻还在为失去一名亲如兄妹的好友而悲伤，还未化形时的回忆在脑海中涌现，他久久失神连少年的话都未听见。直到少年往他额头上轻轻一点，他才回过神来，身体也在此时恢复了掌控权。
他原本想找少年拼命，就是算打不赢，他也绝不苟活，直到看见了春晓的妖丹和妖命珠，那股气势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你这是？”
秋寡不知道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弄得他此刻有些进退两难，只能出声询问道。
少年也不卖关子，开口道:“我看你如此重情重义，不知你可否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的生命。”
“如果我死能让他生，那我愿意！”秋寡紧握双拳，坚定道。
“好！那你就地兵解吧。”
就在说完“兵解”片刻后，一条墨黑色的触手不知从哪带回来的青锋剑，丢在了秋寡脚下。
秋寡看了一眼青锋剑又看了一眼少年，他知道已经没有改变的余地，他紧紧拳住拳头，抬起腿重重跺在地上，震得青锋剑高高抛起。
随后他一手接住青锋剑，望着剑身中倒映出的那双剑眉星眸，其中透露着犹豫掺杂着恐惧，看来当真要去做的时候，没有说出来那么简单。
“怎么？怕了？”少年揉搓着珠子，嗤笑道。
“我？怕了？你且看着！”
秋寡放声大笑，他从剑尖摩挲到剑身中段，然后抬手成刀将青锋剑一分为二，断刃坠地，他也举起断剑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心脏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