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我要去看看队长他们，咳咳。。。”
马宇明老爷子咳嗽一声，而后才用虚弱的声音解释着，“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再不去的话，以后就没人去看他们了。”
这也是他离开小镇来新县的原因。
最后一个曾经同生共死的老战友走了，他是过来帮着料理后事的。
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防治署的那些杂碎欺负小摊贩，一生正直的他肯定做不到坐视不理，就讲了几句公道话。
不曾想，那些家伙竟直接就对他动手了。
“可。。。”
杨定天还想劝说。
“小天，咳咳。。。你觉得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怕死吗？”
马宇明老爷子打断了杨定天的话。
呼。
深吸了一口气，杨定天点头，“好，我带您去。”
“嗯。”
马明宇老爷子似乎也来了精神，竟自己伸手拿过了军大衣穿上，在杨定天的搀扶下，缓步离开了病房。
在和军医说明情况后，杨定天就开车带着老人出发了。
呜呜呜。
引擎的轰鸣声打破夜色的安宁，军用越野很快就驶离了新县，按照老人的指示，一路朝着荒野地带飞速开去。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第二天早上，天色蒙蒙亮。
军用越野停在了紧邻荒野的一座小山丘旁边，这一带寸草不生，泥土有些琉璃化，显然是受过高温的炙烤。
“老爷子，慢点儿。”
“没事。”
下车后，杨定天一只手搀扶着马宇明老爷子，一只手拎着几瓶酒缓缓来到了山丘上。
“就这儿。”
到了这里，老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也不再咳嗽。
很快他就靠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杨定天则走到了旁边去戒备着，这里已经是大夏和凶兽地盘的交界处，随时可能有厉害凶兽出现。
“队长，猴子，三宝。。。我来看你们了。”
“大牛也走了，他儿孙都在身边，没有遗憾。”
嘴里一边说着，老人一边拧开盖子，把里边的白酒倒在地面，“你们这次多喝点儿，我也快不行了，可能就没有下次了。”
咕噜。
倒空一瓶后，老人打开第二瓶猛灌了几口，而后才继续说着，“现在的形势比那会儿好多了，年轻的小子们也很厉害，你们啊，不用担心的。”
就这样，他一边和兄弟们说着话，一边喝着酒。
等到几瓶酒都空了，老人也有了几分醉意，他杵着拐杖站了起来，浑浊的双眼就这么看着前方。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当年。
一道道身穿绿色军装的身影就是在这儿，杀向了蜂拥而来的凶兽，灵光闪烁，鲜血飞溅，日月无光。
可谁都没想到，一头浑身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凶兽突然出现，恐怖的火雨漫天落下，如附骨之疽般，怎么也扑不灭。
他当时受伤退了回去。
就在后边眼睁睁看着队长他们变成火人，痛苦地在地面翻滚，被烧成灰烬，和这里的泥土融为一体。
没有去打扰。
杨定天只是默默地看着，不用猜也知道是回忆涌上了老人的心头。
哗啦。
又过了会儿，前方的灌木丛突然就晃动了起来，一头常见的噬血鼠出现了，猩红的眼珠子转动着。
是凶兽。
有些醉意的老人眼中杀机瞬间迸射，原本虚弱的气息也变了，越来越凌厉。
而旁边的杨定天脚一点，整个人冲出。
“小天，我来杀。”
老人开口了。
“老爷子，你。。。”
杨定天停下。
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算是能杀噬血鼠，只怕也。。。
“我是一名军人，怎么能窝囊地死在病床上？战场才是军人最好的归宿，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这里。”
杵着拐杖，单脚的老人一步步朝着噬血鼠靠近过去。
唰。
噬血鼠也动了，化作一道血影飙射而来。
近了。
越来越近了。
老人的目光直盯着噬血鼠，体内干枯的气血流转了起来，他有种回到了当年的感觉，回到了和兄弟们并肩作战的时候。
“杀。”
声音嘶哑，却动人心魄。
老人举起了拐杖。
没有灵光。
没有强大的威势。
普通精铁铸成的拐杖此刻就像是一柄长枪般破空刺出，瞬息之间就砸到了噬血鼠的脑袋上，而后彻底破碎。
“吱吱。。。”
噬血鼠惨叫着，咚一声掉落到了地面，鲜血混杂着脑浆从骨裂处流出，很快就没了动静。
老人站在那里，也没了动作。
“老爷子，老爷子。。。”
不管杨定天怎么呼唤，老人都没了任何的反应，可以看到那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那一击，耗尽了他最后的精气神。
微风缓缓袭来，吹动着老人身上的军大衣，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背虽佝偻，那脊骨却始终挺立。
老兵不死，只是逐渐凋零。
哪怕生命走到尽头，他们依然能杀凶兽，依然是铁骨铮铮的军人。
从古至今，大夏一族不知道历经了多少的风风雨雨，为什么却始终能够屹立在这个世界的东方？
一切就是因为有着千千万万如老人一样的军人，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用自己的血肉和生命撑起了这片天。
唰。
抬手，杨定天对着老人敬了个军礼。
几秒之后，他就在旁边挖出了一个墓坑，又砸开一块石头，取来做墓碑。
这是老人的遗愿，或许是老人心里一直都在想着能找到当年的兄弟们，一起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征战。
“老爷子，您走好，等我休假就会来看你们，给你们带好酒。”
将老人安葬好，杨定天轻声地说着。
鞠躬之后，他才转身离开。
噔噔。
来到了小山丘下，杨定天便朝着军用越野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他的眼中就浮现出了一抹警惕之色，随即电光从双脚浮现，雷影步爆发，瞬间后退两百米多。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传来，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就炸开了，无数的泥土朝着天空倒卷，一条条裂缝往四周快速蔓延。
“看来，我今天的运气很不错啊，来这边逛一逛，也能收获散发着如此美味香气的食物。”
随着公鸭桑般的声音响起，一团金色影子从那土坑中窜出，如同划过天际的流星般朝着杨定天急速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