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柿子
林初云挑拣出一部分个头大又无破损的柿子，洗净了，另拿木桶装起。
待沈修远晚些回来了，问问他有没有石灰，这柿子用石灰水泡上四五日，表皮一去，吃起来“嘎吱”爽口，又甜又脆。
剩下的柿子则立刻去了皮，做成柿饼，那叫一个绵软香甜。
林初云从屋里拿出匕首，沈修远送的那把。
这匕首锋利灵巧，只见她指间翻动，削下一整条柿子皮，中间一点不断，念念和狗蛋在一旁看得直拍巴掌！
林初云觉得自己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又给他们表演了两个！
只是这样耗时长，后来便怎么快怎么来了，留下一地柿子皮。
去了皮后，拿来长长的细绳，绑住柿子柄，如此便能挂起来晒日头。
每根绳子不多不少绑十个柿子，竟也绑了十来条绳子。
屋檐下，大门两边都有竹杠，一边挂上几条，黄灿灿的小灯笼，好看极了。
“娘亲！柿子什么时候能吃啊？”
小馋猫要等不及了！
“六七天吧，到时念念和哥哥一人一半好不好？”
“好！”
虽然连味道还不知如何，但两个孩子已经开始掰手指头算日子喽。
日头微沉，狗蛋被娘亲两声喊回去吃饭。
彩霞落下半边，她将米淘洗下了锅。
夕阳在天际落得只剩最后一抹时，饭菜已然上桌，她抱着念念在院门口向山的方向望去。
“娘亲，爹爹还不回么？念念想他了。”
“快了，快了……”
当黑夜即将完全落幕，男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路的尽头。
“娘亲！是爹爹！”
小家伙从娘亲身上滑落，大步向前跑去，林初云小跑着跟过去。
看着朝自己奔来的两个人儿，他觉得一路上流的每一滴汗，走的每一步路都有了方向，有了意义。
心口被紧紧实实填满，有什么东西和从前不一样了。
“爹爹！”
他换单肩挑担，一手牵起念念小手，林初云瞧他上下无事，也放下心来。
“一路可顺利？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
“多捡了点才晚了，都是熟悉的路，不必担忧。
林初云羞赧地瞪他一眼，两步快走到前面。
“谁担心你了，我不过随口一问，赶紧进去放了东西，洗手吃饭！”
饱餐过后，她走进东屋，借着昏暗的烛光，才看清他究竟背了多重的东西。
除了最上面一层，下面都是剥好壳的栗子，难怪花了这样长的时间。
担子沉，路又远，不知可是磨起了血泡……
沈修远洗去一身尘土，走进卧房，里面竟还有烛光。
往日念念睡的床铺中间，如今是林初云倚着床头，发丝散落，掩去半张姣好的面容，虚闭双目，翘睫如蝶羽轻颤。
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林初云睁眼。
“今日挑担有没有伤了肩？”
说着还上了手，撩开他肩上的衣物，红了一块，还好，并未磨出血泡。
沈修远拢过她的手，握在手心，“换着肩挑的，别担心，”
她顺势靠在男人肩上，柔声说道：“还是红了的，以后不要受伤了。”
“谨遵娘子之命，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话将她逗得轻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跳动的颈脉。
“这些栗子卖完，山上也捡不着了，我想着去买些布料和棉花，是时候空出手来做冬衣了。”
沈修远点点头，娘子说做就做，他绝无二话。
“只是，只是我手艺粗浅，恐怕做衣要麻烦姐姐，她做的又细又巧。”
林初云心里还是遗憾，若自己能亲手做就好了，下一刻又立马将这想法抛弃，强扭的瓜不甜，强缝的衣服丑！
“无妨，到时候给大姐回个礼，给银钱也好。”沈修远轻轻摩挲着掌心的纤纤玉手。
林初云轻呼一口气，“我想说的正是这个，阿姐的婆婆刻薄，姐姐傍身的银钱都被搜刮了去，若是给银钱，怕是留不住，我想多买些布料，让她给妞妞也做一身，可以吗？”
“给你姐姐也买一身如何？我们银子够使。”
林初云是他认定的娘子，自然也该顾着她的家人。
“倒不是舍不得银子，姐姐外柔内刚，收爹娘的钱已是不安，更不愿意收妹妹的好处，若是给妞妞，便算我给小辈的一点心意，那老太婆恶毒，指定不会给妞妞做冬衣，姐姐心疼女儿，也会收下的。”
“还是娘子思虑周到，照你说的办。”沈修远默默将她的话记下。
“对了，家中可有石灰？”林初云忽然想起那一桶柿子，明日得泡上石灰水。
“有，要它做什么？”沈修远不解。
“我要了玉娟嫂子家的柿子，拿石灰水泡上四五天，熟了后又甜又脆……”
她的声音越发微弱，还打了个哈欠，眼皮也慢慢睁不开。
“明日我化了石灰就泡上。”
沈修远宽厚温热的掌心托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拥住她缓缓躺下。
“睡吧。”
屋里摇曳闪烁的烛光熄灭。
翌日一早，迷迷糊糊一摸，没人，只留着余热。
林初云起身，给睡得四仰八叉的念念掖好被角。
这段时间她去哪儿都带上小家伙，时间一长，孩子也不再患得患失，醒来不见人便哭着去找。
梳洗一番，去东屋取今日的栗子。
里头有晃荡的水声，推门一看，沈修远正拿着木棍化盆里的石灰。
“娘子看看，这石灰水怎么样？”
这人嘴上问着，语气却像邀功，和念念似的。
“自然是好的。”
林初云细眉轻挑，莞尔一笑。
接下来连着四五天，两人日日早起，炒好栗子去老地方摆摊。
学堂的学子们日日都来，这糖炒栗子比家中的糕点都甜糯，又稀奇又好吃。
学子们出生富家，一日十几二十文钱算不得什么，已成了固定的回头客。
糖炒栗子香味阵阵，吸引不少过路的大人小孩，大家心一狠，也愿意花上五文钱尝个新鲜。
如此一来，日日带去的糖炒栗子都卖了个精光，兜里的银钱一文一文多起来。
到了最后一日收摊，两口子一算，竟挣了满满九百多文钱，差不多一两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