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许诺
沈修远还没进院门，闻见自家飘出的米粥香气，不由加快脚步。
竹子往院子里一放，从井里拉起一木桶水，洗净双手，心里盘算着明日怎么做鸡舍。
小家伙着急地去牵爹爹的大手，“娘亲等爹爹吃饭！”
窄小的方桌前，中间摆着栗子和小米粥，桌边盛好三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等自己吃饭？看着她忙忙碌碌去厨房拿筷子的身影，心里暖烘烘的。
“呆着做什么？过来吃饭啊！”
沈修远极不自然地点了点头，像是被抓包了似的。
林初云和沈修远相对而坐，小家伙坐在两人中间，桌上是袅袅烟火气。
“先喝小米粥，垫垫肚子。”林初云一脸笑意地嘱咐两人。
终于得到娘亲开饭的命令，小馋猫立刻拿着小木勺喝粥。
沈修远也端起碗喝起来，动作豪气却不粗鲁。
“娘亲！好香！”小怀礼长至今日，还不曾喝过小米粥，一下子就被这种入口即化的口感抓住了胃口。
“小馋猫慢慢吃，还有呢。”
林初云端起碗，喝上一小口，果然清甜，饱满软糯的米粒和透亮醇厚的粥水在唇齿间游荡，释放着最自然的味道，一种朴实而温暖满足的感觉包裹着她整个人。
沈修远一碗暖呼呼的粥水下肚，全身无比畅快舒服，又想起这东西金贵，不禁开口问：“这是岳母给你补身子的？”说完立即放下碗筷。
林初云拿碗的手一顿，随后放下碗，对着他收起笑意，“我既与你成亲，自然不再分什么你我，你这样说，便还是不拿我当一家人，不拿我当你的娘子了！”
“娘亲……”怀礼怕娘亲不高兴就走了，放下勺子过来抱住娘亲。
林初云抱住努力拥住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自己佯装生气太凶了，把孩子吓着了！
垂下眼眸，收敛了眼底的怒意，等着他的答复，像在等一块不开窍的木头。
沈修远起身，手臂向前拱手弯腰作揖，语气肃然道：“是为夫的错，还请娘子莫要生气。”又一本正经地给自己盛了一碗粥。
“娘亲不生气了，回去吃饭吧，娘亲给你剥栗子吃。”
见娘亲脸色柔和起来，小怀礼才小心翼翼地回到饭桌前。
林初云从竹篮子里捞出几只栗子，沿着开口的十字扯开栗子壳，没想到这野栗子出人意料地好剥，没怎么多费功夫，一颗黄灿灿的栗子就滚了出来。
顺手把剥了壳的栗子放进小家伙的碗里，“尝尝看好不好吃？”
又剥了两颗，一颗放进沈修远碗里，一颗进了自己口中。
这栗子烂在山上简直暴殄天物！入口软糯香甜，果肉细腻顺滑，说是唇齿生香一点都不为过，满足感油然而生！
沈修远看她是真不生气了，也半信半疑地品尝起碗中的野果子。
一口下去，浓郁的甜糯滋味在口中爆开，和生吃的口感完全不一样，父子俩肚子里的馋虫都被这可口的栗子勾了出来。
“娘亲，太好吃啦！”小家伙被栗子甜地直拍手，“娘亲，我还想吃！”
“爹爹给你剥，让娘亲吃饭。”说着把手里剥好的栗子一半给怀礼，另一半放进她的碗中。
小家伙小鸡啄米似的，专心致志吃着碗里的小米粥和栗子。
“可不许贪嘴，吃太多小肚子会胀，晚上该睡不着觉了。”说着往小家伙碗里加了几粒栗子，便向沈修远摇头示意别再给他碗里了。
不成想沈修远直接把手中的栗子肉都放进了她的空碗里头。
惹地林初云耳根子一红，她一边暗叹自己没出息，不就是几颗栗子嘛，一边默默将碗里的栗子塞进嘴里。
一顿饱餐过后，照旧沈修远收拾饭桌和厨房的残局，林初云领着小家伙洗漱，两人洗完进了被窝。
“娘亲还生爹爹的气吗？”小家伙窝在她的怀里轻声地问。
“娘亲没有生爹爹的气，乖乖睡吧。”林初云轻拍着他的后背，要将他哄睡。
不成想小家伙一骨碌翻到了靠墙的位置。
“娘亲，我今晚要睡这里！”小家伙机灵地转着小脑瓜子，这样爹爹就可以和娘亲睡在一起了，明天再睡回去，又可以抱着爹爹和娘亲睡了。
“好，睡吧~”林初云耳尖微红，轻轻撩开他额前的碎发，嘴里悠悠哼着曲调。
沈修远进门时，窗外银纱般的月光，温柔地挥洒在她打着瞌睡的脸庞上。
她正用手臂撑着脑袋，却睡意来袭而摇摇欲坠，及腰青丝披在胸前，如绸缎般丝滑柔软，更美得不可方物。
他放轻脚步来到床边，两眼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声音低沉而温柔的唤了一声。
“娘子。”
“你叫我什么？”勉强睁开的杏眸尽是困倦，上山可真累啊。
黑夜里头，沈修远脸色一红，“可还生气？”
林初云放下撑累的手臂，歇在枕上，摇摇头，“晚饭时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生气是假的。”
沈修远躺在床外一侧的身形一顿，却闻见林初云身上温软馨香，她继续说：“我从前犯了错，可我已经改过了，那个什么书生我早已放下，你还是不信我，要划清界限吗？”
她穿着素白如雪的里衣，黑发如墨，红润的唇瓣微微嘟起，流露出几分委屈的可怜模样，沈修远心中一动，真的放下了吗？
“真的放下了？”
林初云心里对着那书生暗暗一啐，“那是自然，你若不负，我们便一生一双人，白头偕老。”
“好。”
他的手探进被子，扣上她的掌心，许诺了一生一世，便一辈子都不能离开。
感觉到他的回应，林初云轻轻抵近他宽阔的肩膀，嘴角悄悄一弯，可随即汹涌而来的困意又将她淹没。
“好困啊……”上眼皮和下眼皮直打架，全身疲软地没有一丝力气。
“睡吧。”
她几乎片刻之间便熟睡，沈修远却夜不能寐，指腹划过枕边人白皙莹润的脸颊，默默压下身上灼烧般的燥热。
自己给了她远走高飞的选择，她却要留下来，如此就永远不会再有离开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