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叫娘亲
怀礼捧着小脸在门口等爹爹。
闻见狗蛋在大门口一声招呼，小家伙征得林初云同意后屁颠屁颠出了门。
村里都是相识的乡里乡亲，即使没有大人看管，小孩子也丢不了，她便笑着让孩子出了门。
正好这会儿把晒干的被子都收进卧房，被单被晒得干燥直溜，她干脆利落把棉被套进去，凑近一闻，尽是阳光的味道。
妥妥帖帖铺好床，她径直出门去了厨房，光吃饼营养跟不上的，大人吃几天倒也无所谓，可不能耽误了怀礼长身体。
取两颗鸡蛋在灶台上一磕，蛋清蛋黄顺溜敲进瓷碗，丢几粒粗盐进去，筷子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均匀，一边搅一边舀起新打的清凉井水倒入，最后滴两滴香油，上锅烧火蒸就完事了。
这鸡蛋羹用料少，做起来简单方便，入嘴却轻盈丝滑，口感细腻鲜嫩，在食材贫乏的现在，确实是顶好的吃食。
林初云烧火蒸着热腾腾的鸡蛋羹时，小家伙和狗蛋正在田埂上的柳树下玩耍。
狗蛋小心翼翼献宝似地拿出两块糕点，递一块到怀礼掌心。
“娘亲去县城买的糕点，超好吃的！特地让我拿一块给你，你快尝尝！”
怀礼珍惜地捧着糕点，不忘道谢，“多谢婶婶，多谢狗蛋哥哥。”
狗蛋比他大三岁，总像个哥哥似的照顾怀礼，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怀礼，小声问他:“你新娘亲没有打你吧，娘亲说她不是好人，说不定还打小孩！”
小怀礼疑惑地思考了一下，马上奶声奶气反驳道:“姑姑是很好的人，对我特别好！”
狗蛋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气哼哼地说:“是不是她让你这样说的，她都不让你叫娘亲！爹爹的娘子就是娘亲，她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让我娘亲去欺负回来，我娘亲可凶了！”
怀礼没来得及继续解释，两小孩的友好交流就被一声响彻田间的“狗蛋！小兔崽子回来吃饭！”打断。
狗蛋两口咽下糕点，急忙撒腿冲向家的方向。
小家伙回来的时候，林初云正好擦洗完身子，卸了发髻，长发柔和贴在身后。
晚霞瑰丽地映照在田野之上，天慢慢暗了下去，以至于林初云没有留意到小家伙失魂落魄的表情。
她搬了两张板凳在靠近院门口的地方，转身回厨房端了半碗滑嫩飘香的鸡蛋羹出来，刚才她就着饼吃了两口，蒸地恰到好处，还剩下的继续在锅里温着。
“怀礼，过来吃鸡蛋羹了！”
小家伙低着头走到板凳前默默坐下，眼眸间也失了以往的神采。
林初云舀了一勺鲜嫩的鸡蛋羹送到小家伙面前，怀礼却不张口。
“我可以自己吃。”声音小地像只淋了雨的小猫叫。
“碗有些烫，姑姑喂怀礼，好不好？”
橙红晚霞下，微微一笑的林初云温暖地不像话。
一听她自称“姑姑”，怀礼一吸鼻子，张开小手心，把狗蛋哥哥给的糕点伸到她眼前。
“糕糕给…给……”豆大的眼泪突然大颗大颗顺着白净的小脸蛋流下。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怎么出去玩回来就哭成这样？林初云急得一手端碗，另一边手忙脚乱拭去怀礼脸蛋上的泪滴。
“怀礼，怀礼很乖的，能自己吃饭，不吃糕糕，还能干活……能不能……不要讨厌怀礼……”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已经抽噎地只能发出呜咽的哭声。
林初云着急把碗放一边，一把抱过轻飘飘的小人儿在怀里，掌心轻抚他瘦弱的脊背。
“这是怎么了？不哭，慢慢说。”她搂着怀礼的手臂又紧了紧。
“姑姑不喜欢怀礼，不能叫娘亲……”说着又忍不住滴下小珍珠，奶呼呼声音低泣，惹人无比疼惜。
而此时一双锐利而深邃的眼睛正透过拳头大的门缝注视这院里依偎着的一大一小。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小家伙误以为自己不喜欢他，不肯做他的娘亲。
怎么会呢，自己从小父母早逝，脑海里连父母的模样都没有，只能睹物思人，而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银镯，也在落水穿越过来时丢失了……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感受，怀礼这么懂事乖巧，她断然不愿让怀礼重走这艰难的路。
林初云嫣然一笑，直直瞧着怀礼湿漉漉的眼睛说道:“我喜欢怀礼的，以后不叫什么姑姑了，就叫娘亲！”
小家伙一骨碌抱住林初云的脖子，“真的吗？可以叫娘亲吗？”似乎还是不敢相信。
“当然，我永远……”
她的承诺还没有许下，“吱呀”一声门响，中断了母子二人的温情。
“爹爹！”
小家伙嘴里高兴地喊着爹爹，抱着娘亲的手却一点没有松开。
“嗯。”
林初云抬眸望向声音的来源，映入眼底的是一个身材魁梧修长，穿着暗绿色衣服的男人，远远看过去，像极了山顶矗立的青松翠柏。
他再走近些，林初云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男人面部线条流畅刚毅，眼神里散发着一种威严的力量感，她却一点不觉得害怕，因为，真的帅啊！
“我去把野鸡关起来。”沈修远拎着野鸡屋子外的竹笼走去。
他在院外待了好一会儿，听着林初云和怀礼的对话，心里浮现一片疑云，她和那天大不一样。
三只野鸡被他熟练地关进笼子里，转身要去洗澡，天气本就炎热，在山林里待一天，身上的味道并不好受，洗完了，才能给怀礼做饭和洗澡。
林初云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屋里有热水，晚上冷，冷水容易染病，锅里还有些吃食。”
她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如常，心里却紧张地如兔子上下窜，撇开别的不说，这还是第一次和男人以夫妻身份处同一屋檐下。
“嗯，多谢！”沈修远嘴上客气，心里却并不指望她真的给自己留什么吃的，
林初云家境虽已败落，但自小被爹娘疼爱，教其识字，容貌出众，本就心有所属，若不是突生变故，不会来此粗鄙茅屋。
她有自己的傲气，沈修远不加以勉强，况且身边多了怀礼后，他也没想过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