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阿韧皱着眉，第一时间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确认没有惊动哪个仪器，屋外也没有走过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音之后，才看向刺猬。
少年语气严肃，眉目凌厉：“刺猬，不要乱动这些东西，毕竟我们不清楚它们的功效，万一触发到什么东西暴露了大家的位置就麻烦了。”
“哦……”后知后觉的刺猬明白自己做错事低下了头，原本炸开的头发跟着心情一起耷拉了下去。阿敏一直盯着那台仪器，突然说道：“这东西我大概知道是什么。”
“？”
“？”
“？”
另外的三个人几乎同时投来困惑的目光，阿敏看着那台上下都有金属底座，中间是透明内胆，像真空罩一样的东西解释道：“这大概是分子传输机，那个实验人员跟我说起来过这个玩意儿。”
她大胆地打开传输机上面的盖子，里面什么也没有装，盖子很重，阿敏拿着它胳膊都在颤。盖子上有很多小小的孔，孔里面反射着光泽，似乎每个孔里都安装着什么东西。
刺猬忍不住凑过去仔细看，“这些密密麻麻的孔是什么？看着真瘆人啊，诶这些孔里面好像都有东西！”
阿韧没有说话，精神高度集中在屋外，他必须随时注意屋外的声音，好保证大家能及时撤退。肖蕊也好奇地趴过去看着那个盖子，阿敏把盖子翻过来捧在手里：“这东西似乎还在研发阶段，而且还在前期，看这屋里的样子他们是在汇报总结催化剂实验的时候顺便把它拿出来介绍。”
她将盖子放回去，敲了敲仪器的透明部分，质地很硬，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材料，感觉想要弄破的话很不容易，“那个人只跟我说了一点大概，他说这个机器是用来传输东西的，把东西放到里面之后启动仪器，东西会被底座和盖子上的机器转化成分子，再由盖子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仪器发力，将这些分子转移到接收的仪器里，接收的仪器好像也是这种样子的。”
肖蕊叠着胳膊，一副好好学生的样子，她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仪器：“什么东西都可以被转移吗？”
“我不清楚。”阿敏摇了摇头，把仪器被刺猬扯脱的那层拿起来，开始研究怎么把它装回去，“我也只是听他嘴上说而已，没有真的看到过，他给我大概描述了这个东西是什么样子，所以我才能猜出来。”
悉悉索索捣鼓了半天，好不容易将手里的金属折叠片对准仪器上下的插孔，阿敏边费劲地往回装，边用力啧了一声，她烦躁地皱着眉数落某只闯祸的铁皮蛋：“刺猬你下次能不能别手欠？还好外面这层看起来只是个罩子，万一有其它衔接的零件被你崩丢了你就等着扒一层皮来献祭吧！而且幸亏这里面没装监控和感应报警器什么的，不然我们几个都要被你给害死。”
“我……对不起，下次注意，我也来看看。”刺猬愧疚地挠着头，他凑过来想上手帮忙，却被阿敏凶巴巴地一巴掌拍开。女孩回过头，烦躁地瞪着他：“别给老娘添乱，安静待一边去。”
肖蕊见状主动凑过去，不同于对刺猬的凶和不耐烦，阿敏这次主动让开了位置。刺猬看看顺利上手的肖蕊，又低头看看自己被拍红的手，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委屈。他心里的小刺猬默默撅起嘴，眼角就要冒透明珠子。
肖蕊扶着金属屏，阿敏小心又仔细地往孔里怼，肖蕊问道：“我觉得既然是做出来传输东西的，那里面肯定是什么都能放吧？”
阿敏手上不停，眼睛抬起来看了她一下：“应该是的，只是这个技术研发成功一定得是在未来了，我们这一代是享受不到。等它研发成功，不出意外的话人也可以用这种方法传输。”
肖蕊兴奋得眼睛瞬间亮了，白色的星星在她天蓝色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好欸！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坐交通工具了，不仅节省时间节约成本，而且对于晕车的人来说这会是个福音。”
刺猬看自己插不上手，悻悻地靠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他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不一定，我们那里有个小子天生晕动，这玩意儿要是真的研究成功，恐怕在传过去之前他会先被运作起来的机器给晕吐。”
肖蕊像是想起什么，欣喜的脸色突然变得惊恐：“等等！光顾着高兴了，这东西真的能研发成功的话，到时候不会把人传输得拼错身体部位吧？就像乱塞好的拼图一样。”
她低着头，一只手扶着折叠屏，一只手腾出来认真数了起来：“比如胳膊和腿反了位置，肋骨被装在头外面，脊椎装在尾椎上，手长在胸口里……”
“嘶——”刺猬打了个寒颤，赶紧阻止了肖蕊嘴里疯狂的思维花继续盛开，“别别说了，听起来就瘆人……”
终于安装好的阿敏轻轻弹了弹肖蕊的脑袋，她抬起胳膊擦了一把汗，笑着说道：“确实，听起来怪吓人的。估计传输过程中丢掉一个内脏也不会是什么新鲜事，或者出了bug接收点乱码什么的，那东西估计就直接没了，很可能接收到的只是一堆人体零散的部位。”
肖蕊吓得嘶一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阿韧却笑了笑：“这些都是很有可能发生的，毕竟世界上的一切都能被分解成分子。”
他轻轻敲了敲阿敏安装好金属折叠护罩的仪器，“我猜那个透明罩子起跟外界隔绝，以及收集和归拢的作用，免得传输过去的人身上多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部分，比如桌子上的木头碎片被组合到了皮肤里，再比如路过的苍蝇被分解之后又镶嵌在了你的眼球里。”
少年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把身体探过去靠近肖蕊，眼眸压得黑沉沉，肖蕊想象着他说的画面，吓得牙齿乱动，像坏掉的鳄鱼玩具。
“至于刚刚看到的那个有很多孔的蜂窝盖子，大概是转化和传输用的。”
阿韧坐回去，目光重新落在门口，他仍然在留心外面的动静，“这台仪器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哪怕产生一个很小的bug都会导致被传输的人送命。”
他看向身后的仪器，目光中含着期待，但更多的是迷茫和担心：“这东西想要研究成功估计得好长时间呢，毕竟机器0bug这条路就像完美的人一样是不存在的。真的研究出来了，宇航员想要去空间站也不用特意启动高耗能高风险的火箭了，只是……”
他抬起头看着白色的吊顶，目光却穿透吊顶到了深沉漆黑的宇宙中，“到时候恐怕外太空的很多未知生物和病毒也会被一起带到我们这颗蓝星上。”
收回目光，阿韧抚摸着仪器的金属外壳，眼睛里面晦涩的情绪交织闪烁：“科技是把双刃剑呢！”
阿敏垂下眼睑，有些消沉地点了点头：“嗯，去年西博城一栋写字楼里的管道电梯出了故障，人被卡在几十米的空中，维修人员当时下班了，电脑检测发现需要打开管道。可那些管道纵横交错，很难找到是哪一段出了问题，虽然放出侦察球确定了问题管道的位置，但是需要上手在空中维修这么大个东西依然很麻烦。”
肖蕊交握着双手，目光也变得阴沉下来：“这件事我当时也关注了，等电梯外面的管道被打开，胶囊电梯也被安全垂放到地面上撬开门的时候，电梯里的几个人已经因为缺氧全部没命了。”
阿敏接道：“还有管道里的胶囊没原因爆炸，碎片甚至扎伤了下面十几米处空中花园里的人，那个女孩的脸血流不止，真恐怖。还有飞行中的气泡电梯出故障突然坠落……科技水平高的后果就是不能出故障，一次都不能，水平越高出故障的时候越难维修，这也就代表着……”
阿敏咬紧嘴唇，她垂下头，刘海遮挡住了眼睛，声音里带着恐惧和痛苦：“每次出故障都会死人。”
阿韧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城市完全科技化的后果，虽然平时不会出意外，但是一旦哪个地方出了点故障，就会变成大型的金属杀人事件。比如我们平时不会停电断网，一旦断了就是灾难。”
刺猬突然看向阿敏：“对了阿敏，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对这台叫什么分子……什么器的玩意儿，了解得完全不像是只听了一点。”
阿敏回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我做主播的时候经常需要在短时间内背很厚一沓剧本，所以记性被练出来了，他当时说了，我就记住了。”
阿韧幽幽地盯着白阿敏：“姐，你和那个实验人员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就连疫苗都……”
少年没继续往下说，阿敏愣了半分钟，见弟弟一直死盯着自己，她明白这波不解释不行了，“我房间里那些东西，包括针管和药，其实不是他给我的，是我自己趁那个人不注意从他箱子里顺的。至于怎么跟他认识的……”
阿敏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红，神色又羞又躁，“我做主播的时候主管要求我们录一些擦边的东西，说这样容易走红，我跟公司反应了这个问题，结果不管是头部的主播还是公司高层都不理我，说我不努力工作尽找茬。”
刺猬恍然：“能干干不能干滚？”
阿敏表情苦涩地点了点头：“我只好自己去找了很多片子，想跟着里面的学。结果在找片子的过程中我在那些奇怪的小网站里看到了病毒疫苗的消息，当时我好奇点进去了，然后提前知道了一些事，但是没敢往外声张。”
“为了弄到那个小网站里面说的疫苗，我打听到西博城就有一座幻蓝实验室，然后想方设法接近了一个实验人员，这些消息都是我从床上打听出来的。”
她有些自豪地扬起下巴，又带着点不好意思地偏开头瞄着两个男孩：“你们知道的，男人在床上的时候嘴巴最容易松动，防御值最低。”
阿韧下意识地偏开头，他的耳朵听红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姐姐之前说疫苗不好调配了，原来是她根本不知道比例，是自己在一点点尝试。
他又感觉特别愧疚，姐姐当初的那份工作屡屡把她逼到需要擦边卖身的地步，少年攥紧拳头，心里痛恨起现在的自己既不懂事，又弱小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