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怪兽记忆
一群研究员围在卡夫卡身边，焦急地看着他。左右为男的大叔面色苍白，愤怒与惊惧交替在脸上出现。
在场另一个体验过“通感”的人上前轻拍他的肩膀说点人话：
&34;卡夫卡，你现在经历的，正是通感副作用。在这个过程中，你的意识和那只怪兽暂时合二为一，它的情感和记忆也会影响到你。&34;
卡夫卡只觉得在那几分钟内，自己快要被怪兽的复仇之心吞噬。那种强烈情绪像一座熔岩火山口，自己则是挂在洞口随时会汽化的倒霉蛋。
听“森专家”之言，通感是双向桥梁，他和怪兽一起‘追小兔’去了。爱丽丝跳进兔子洞不停滚来滚去，卡夫卡也被怪兽的记忆弄的心神不宁。
至于那段记忆究竟对应什么，武士，火焰，冷兵器讨伐怪兽，起码是百年前的灾难。而历史上与这些描述最贴合的怪兽灾害，恐怕在场所有人都有同一个答案。那场跨学科记录，甚至一度改变关东地理环境的兽潮———
明历大怪兽事件。
史上牺牲最多讨伐者事件。
三百多年前，一只大怪兽把江户大半地区和关东各地烧成平地。以前的人依靠原始方式，也就是用弓箭刀枪对抗庞然大物。
据记载，当时的损失之惨重，远超过其他任何一次怪兽袭击。整个战场上怪兽的尸体与人类残骸混杂在一起，并无区别。
那场战斗是怎么赢的，至今仍存在争议。
而现在，奇迹的秘密或许要被揭开了。
以森摩利为首的专家迅速分析卡夫卡描述的战况，一致认为，这段记忆的来源有两种可能。
&34;第一种，这只怪兽亲眼目睹了那场战斗。&34;
也就意味着它至少已经存在了三百年之久。说明某些怪兽的寿命远超我们的想象，它们可能一直隐藏在人类视线之外，默默地积蓄力量。比如行踪成迷的9号。
&34;第二种可能，则同样令人不安。&34;
森摩利接着分析道,&34;我们知道，怪兽硅酸盐核酸细胞本身就具有记忆的能力、将经历过的事件在繁衍后代时传递。这段记忆也可能是这只怪兽的祖先，通过基因遗传下来的。&34;
这事就更恐怖，你今天用某一招数打了怪，明天它的子子孙孙全都记你的仇。
另一边，卡夫卡坐在狭小的囚室中内心煎熬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在防卫队眼中究竟是敌是友。回想起之前的抗压测试，他本以为会遭受功老爷子的毒打，却不料最终免于一难。
据说是森摩利提出的理论，他完全变身时爆发的能量信号会将情报泄露给9号。
可当他重新被关押起来时，森首席嘴角那意味深长的奸笑，意味着事情远非就此结束。
夜深人静，卡夫卡在囚室中辗转反侧，终于坠入了梦乡。然而等待他的却不是安宁和解脱，而是一场血腥而残酷的噩梦。
他发现自己被抛进了上午小怪兽回忆里的火海之中，周围一切都在熊熊燃烧。滚滚浓烟遮天蔽日，热浪扑面而来，灼烧着他的皮肤。
卡夫卡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身上除了一件被烤得滚烫的武士盔甲之外，什么也没有。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头喷火的怪兽。
而卡夫卡的身体自动向前冲了过去，他此刻的身份是孤军奋战的讨伐员，这是一场不得不打的战斗。
战斗瞬间打响，卡夫卡凭借肌肉记忆挥舞着长刀。刀刃用力击打怪兽的甲壳，却发现坚硬无比，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白痕。
被挠了痒痒的怪兽喷出一道道火焰，仅仅是余波就将他的盔甲烧得通红。
灼热的温度透过铁甲传来，一瞬间皮肤就没了感觉，烧熟了。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在怪兽身上造成有效的伤害。人类队友的影子，向后飞去的残骸……
终于，在一个疏忽之间，卡夫卡被怪兽的尾巴重重扫中。盔甲被撞得变形，身体半边骨头也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他脱不出来，困在变形的甲胄里，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和烧伤。
意识渐渐模糊，生命也在流逝。
“这是梦。不是现实，不是现实”卡夫卡暗示自己。想到这里，世界突然扭曲了一下，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他再次发现自己站在火海之中，面对着地平线上的喷火怪兽。
战斗，被击中，被火烤，被撕扯。
死亡，重新开始。
在梦里，他没有怪兽8号花点力气就能再生的能力。
他变回了最初的那个清洁工，脆弱而无力的普通人，怪兽面前你拿着拖把还是刀并无区别。
而每一次死亡，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但并不意味着解脱。当意识归于黑暗时，卡夫卡并没有如愿以偿地从噩梦中醒来，而是再次回到了这个炼狱的起点。
死去，重生。每一次都是以最脆弱的身体,去面对最强大的敌人。
这具身体的主人不会停歇，卡夫卡同样不会停歇。
有时候重启来的太过突然，分不清秒杀的是余兽，还是本兽。
他能做的，甚至只有让自己飞出去的残躯，不要打中其他人类讨伐队队友。
梦境开始变得模糊而扭曲。火海，怪兽,盔甲，都在渐渐褪色和溶解。
当卡夫卡再次倒下时，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人类，还是怪兽。
“梦里的卡夫卡身上出现怪兽信号，他正在———变身！”
“70，屏蔽门全部关闭！”
半夜研究室里没几个人睡，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个理论中的时刻。通感进行后的梦里，人会陷入似梦非梦的记忆。
森首席看着手术台上已然全身都是接线的卡夫卡，抖了下腿。
“可以开始浮动神经元连接了。”
“给我们的大叔，一点点游戏外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