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 章 秦婉
太子听完，本来还在摩擦玉如意的手立马停下，把玉如意摆在手上一副颇为恭敬的放了回去。
“事成之后，长公主的坟墓位置自然送到太后手上。”
太后阖眸不再说话，只是右手不停转动佛珠的心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须尽欢盯着门口，看着太子竟然没喊宫女前来掀帘。
她看后看了小宫女一眼，小宫女马上会意。
须尽欢从角房端着茶壶出来，小宫女立马再次跟上，随着须尽欢出了角房，一起迎上了太子。
太子看到须尽欢之后，眯着眼睛笑了一声，又站在原地等着须尽欢过来。
须尽欢走过去托着茶壶行了礼，太子看起来高兴很多，手虚虚一抬，“须姑姑你伺候太后最为辛苦，不用次次行次大礼。”
她心里腹诽，太子今日是太阳打西边来了，若不是前两年太子因为她请安请晚了几句话，训斥过她，恐怕就要信了他的话。
“那都是奴婢份内的事情，您是太子，奴婢自然是要行大礼给你。”须尽欢不吃他这一套，依旧和之前一般的语气。
“那是，那是。”太子罕见的还是笑眯眯。
须尽欢不想看到太子现在这副笑面虎的模样，“太子慢走，奴婢要前去服侍太后。”
太后主殿昏暗，从明到暗的过程，使须尽欢刚踏进去便下意识眯了眯眼睛才能看清。
她借着多年熟悉下来的经验，半摸黑的走到了太后身旁。
“太后。”
须尽欢轻轻唤了一声，把刚泡好的茶水摆在小几上。
“奴婢又重新泡了一壶信儿红，按照太子的意思多加了些，太后尝尝可喜欢？”
太后顺着她的话语去看向茶壶，里面的茶水红的如同血液。
“丢了吧。”太后看到如同赤血的信儿红，就想到了今日太子对她的不敬，想到了他的要求，想到了她的秦婉！
须尽欢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上前将茶盏和茶壶端起，手往旁边一递，旁边的小宫女立马接走了茶壶茶盏。
她轻挽袖口，走到多宝阁抽出火折子，点燃殿内的掐丝珐琅仙鹤烛台。
慈宁宫的蜡烛一直是烧的最足最旺的，燃起的瞬间整个主殿笼罩在朦胧的清楚之中。
太后从须尽欢进来之后再也没换过姿势，脸色在灯光中显得更加阴晴不定。
“尽欢，你跟着哀家有多久了？”太后突然开了口。
“奴婢从十五岁就跟着太后，到现在已经五年整了。”须尽欢又取了一套新的茶盏，是今年景德镇刚上贡的一套贡品，青白玉镂空螭纹杯。
“五年了啊。”太后感叹了一句，半晌才继续说道：“是时间不短了，若是突然离了你，哀家还不适应呢。”
须尽欢敏锐的听出了太后话里的那句离了你三个字，她把新沏好的茶摆在太后面前，又扶着太后起身往前坐了坐。
“奴婢哪里也不去，就就在慈宁宫一直服侍太后。”
太后没有去接茶，盯着茶水看了半天，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你知道秦婉吗？”
须尽欢心里一紧，太后生过的秦婉长公主虽然无人敢提，但在后宫中也不算是什么辛秘的事情。
她也不敢承认自己知道，只能假装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秦婉？恕奴婢愚笨，没听到皇宫中有叫秦婉的主子。”
太后痛苦的阂上了眸，“她是哀家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哀家的唯一一个孩子。”
“那时哀家还是太后，那贱人别看现在是什么圣母皇太后，当初只是个妃嫔而已！”
“哀家生她时，贱人串通了太医，给哀家加了一副祛淤血的药，就是那味药！叫哀家那不满九个月的婉姐……生生顺着血一起流了下来。”
太后声音带着颤抖，现在仍能感受到当时的痛苦。
“我的儿，生下来还有呼吸，哀家喊着太医，太医却说她活不了了。”
“都是那贱人的错！要了我儿的命，她明明那么漂亮，却不得不和哀家阴阳两隔。”
说到此处，太后手狠狠的拍在小几上，佛珠顿时因为巨大的冲击力，砸在小几上的一刹那瞬间四分五裂。
“太后。”须尽欢惊呼一声，扑上去握住了太后还要继续砸下去的动作，“太后，莫要伤了自己啊。”
立在主殿里的其他的小宫女，吓得哗啦啦的跪倒一片。
“就连哀家的身体也在那次之后伤了本，从此……从此再也不能生育。”
“那太医死不足惜，那贱人却逍遥法外，皇上竟然说没有证据！”
“可怜我的儿，早夭的公主不能埋进皇陵，也不能享受香火，从此自己孤独一人，在这个世界上游荡。”
这几句话听的须尽欢心里阵阵发酸，这女子，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不管你是平民还是公主，永远活在枷锁之中。
“太后，您天天吃斋念佛，佛祖看您一片孝心，自然是受感动的，秦婉长公主肯定早早的进入了轮回之中，她是公主，就算是天上的神位也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须尽欢不知道自己是听的感动还是作为宫女的职业素养，只觉得泪水也模糊了双眼。
“我的儿，我的婉姐。”太后这两声喊的犹如杜鹃啼血，喊的是声，心里流的却是血。
“太后，您在佛前的孝心，佛祖都看着呢，婉姐现在早就投胎到了富贵人家，开开心心无忧无虑一辈子。”她不知道为什么太后突然说起秦婉，只是不能再叫太后这么消沉的回忆下去。
“太后，后日便是清明了，不如奴婢替太后给长公主上个香。”须尽欢想到这个主意，不知太后是否同意，小心翼翼提了一句。
哗啦啦……
屋外的积攒多时的大雨终于撕裂了夜空，随着一声闪电，大雨倾盆而下。
“好。还是尽欢想的周到。”不知是不是她的提议起了作用，太后倒是收起来了她的那份伤心，痛快的答应了她的提议。
“那你后日去储秀宫看看婉姐。”太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和算计，“宫中忌讳这个，储秀宫那里是冷宫，后日更不会有人经过。”
“是，奴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