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高血压要犯了
是的,这是一次对姐弟俩心性的考验。无论是山谷奇观还是外面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无论是这里的神奇还是珍宝无数,哪一关的表现都让他非常满意。如果换成他第一次面对唾手可得的财富,还真不一定能有这姐俩的心智。
吴爷爷觉得自己年龄越大,读书越多,反而越相信天性了。自己能“视金钱如粪土”,是因为小时候对这里的不美好的回忆,是因为司空见惯,更是因为自己没有铁英那样的勇气。
这孩子什么都明白,但是仍旧愿意跟自己坦白秘密,愿意承担起重任,都是源于她将书籍视为这里最大的财富。而书籍不同于其他东西,那些都是死物,可以价值连城,也可以一文不值。
但就像自己之前对她俩说的那样,书籍能开窍,能明志,能传史。与其放在这里沉睡,甚至是随着自己一起埋入地下,不如就给了这俩孩子。至于能不能看到那些书籍重见天日,又有什么关系呢?书,就是要有人读,有人读,就是它们最大的价值!
白铁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吴爷爷,那些启蒙的书原来都是在哪个箱子里啊?我回去也好按原来分类放好。”
“那些先不着急,你可以先放外面,我们首先要学的就是这些。之后你再去书铺看看哪些你没有再买回来。”
“吴爷爷,我怕外面的环境不一样会对这些书造成损伤。我拿取很方便的,可以先放好,随用随取。”
吴爷爷见她这么说,心里自是更高兴,于是告诉了她原来都放在什么位置。是不是爱书之人,这些小细节也很重要,吴爷爷高兴自己不是所托非人,话也就多了起来:
“你刚才去各院也看了,为什么不拿些东西呢?没有喜爱的东西,难道那些金银你也不要吗?”
“吴爷爷,我看到那一箱子一箱子的金砖时,眼睛都要被晃瞎了啊!但是我没拿不是假客气,我不缺钱的吴爷爷,之前……可以说是骗了点钱……”
白铁英说着说着话,语气也从兴奋转为虚弱,声音也越来越小,但是想着没啥好瞒的,就把自己想去卖人参灵芝,顺便卖樱桃,结果遇见肖茜的事儿说了个大概。
“你这丫头,这胆子也真是随了你爹了!以为自己有二两脑子就啥都敢干了?你等回去的,我要不学你爷爷抡折两根柴火棍儿这事儿都不算完!”
看吴爷爷气得一飘一飘的胡子停了下来,白铁英发现自己走神了,又赶紧低下头认错,说此事赵将军给圆回来了,并且也有人会去收尾。
“什么人?你怎知他可不可靠?再说赵将军又是怎么回事儿?”吴爷爷真是服了这丫头片子了,就去了县城两天,搞出来这么多事儿?
白铁英只好又挑挑择择地把怎么认识赵将军,赵将军为什么替她圆事说了一遍,至于替她收尾的穆清秋,只说那人有用着自己的地方,所以算是利益交换。
如果吴爷爷知道“高血压”这词儿,他一定会说这孩子气得他高血压要犯了。之前一直觉得这孩子聪慧,刚才还在心里夸她不愧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可造之材,结果就是这么造的?真是跟她爹一个德行!不行,以后一定要严加管教!
白铁英不知道她在吴爷爷心里已经从“可造之材”变成了“一个德行”,就在旁边乖乖地站着,等着接下来的“暴风骤雨”。
她之前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别人知道她有空间,可是穆清秋这一闹突然让她开窍了。别人要图谋她的空间就不能伤害她的性命,而进了她的空间那就是任她摆布,除非是抓了亲人威胁她,可那不又陷入之前的理论当中了吗?
再说自己一不会敲锣打鼓地到处宣扬,二不着急在这里呼风唤雨,除了这些亲近之人没法隐瞒,也不会有很大的风险。
没想到吴爷爷见收拾好东西了,当先就走了出去,并没有继续说话,又恢复了那个高冷爷爷的样子,姐弟俩也乖乖地跟了上去。
吴爷爷来到挂着“天府”两个大字的建筑前,示意姐弟俩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跟他一起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牌位,数不尽的牌位从上到下呈菱形排列。
还不待白铁英看清楚上面都是谁,吴爷爷示意她俩跪下叩拜。吴爷爷也在当中跪下,叩拜完并未起身,而是朗声诵道:
“甲辰辛未,壬申甲辰。
温风已至,天暖夜长。
耳孙潜励,将辞逆旅。
携徒英熊,敬告列祖。
……
威乎先祖,皇朝肇造。
德范垂永,顺命以宁。
刑民克服,经纬天地。
恩见于行,泽被八荒。
……
千载悠悠,沧桑蹉跌。
唯余潜励,勉力仓皇。
春秋轮转,耕耘宵晨,
乐天知命,心无遗憾。
……
良徒英熊,夙标幼德。
勤学审问,明辨笃行。
蕙心纨质,不欺暗室。
意气傲然,珍时惜辰。
……
愿以余生,传我辛智。
矢志不渝,永世不忘。
耳孙潜励,敬告祖宗。
皇天后土,鉴之策之。”
吴爷爷喊完最后一声“呜呼”,跪地叩首,久久不起。
这肃穆的气氛下,姐弟俩自是大气也不敢出,见到吴爷爷这个样子也不敢去扶。好半天,吴爷爷以衣袖掩面,缓缓站起,示意姐俩跟他出来。走到外面,吴爷爷拿上包袱,一语不发地慢慢地往通道内走去,直到关了山洞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边往外走,一边开口道:
“刚刚的祭文听懂了吗?”
“大概听懂了”白铁英答道。
“没听懂。”白铁熊也诚实答道。
“这里禁止外物,所以没有供食。刚才师父向列祖列宗说明了收你二人为徒的前因后果,现在也是给你们讲个明白的时候了。”
白铁英停步,带着弟弟向师父一礼,也不多言,静静跟随。
“哎!”吴爷爷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半天只是往前走,好似还没想好从何说起,直到走到高楼的正面,回身抬眼望了许久,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