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离经
安平侯的封号，看似皇上是给了李家极高的体面，但实际也在敲打李家，让李家就此安定下来。
而李家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既然封了爵位，若是再有老太监一类的人来揭穿大舅身份，皇上也要思量一番，身为皇帝不可出尔反尔。
大舅李朝济接到外祖父病倒的消息，又派人去谢家将谢昭的母亲李掌珠也接了回来，美其名曰为父侍疾。
谢昭也想趁着张老头在李家的时候，为母亲诊病。母亲是在怀她时伤心过度，又因生她伤了根本，心情常年郁结不得开解，前几日又因她落水而受了寒气，身体每况愈下。
外祖父回到李府后，张老头连忙为他解针。等谢昭去看外祖父的时候，外祖父已经能坐在那同张老头一起谈笑风生了！哪里是上午那个貌似中风倒地不起的老人。
“阿昭过来了！”外祖父让谢昭过来他身边，笑着对张老头道：“此番李家能度过危机，全赖我家阿昭同先生。如若阿昭有天赋学医，还请先生不要顾及阿昭女子的身份不吝赐教！”
老张头沉声道：“学医不是固守其位，要行走天下间，见识世间各种病例，尝百草、试百方，过程艰辛，就是成年男子也难以坚持。”
医者仁心，张老头立志要济世救人，所以每在一个地方都不会呆太久，去下一个地方去寻找新的病例，撰写他那本（行医要闻）
“不瞒先生说，阿昭虽是谢家女，但自小长在我李家，也算我李家半个孩儿。若是阿昭不愿嫁为人妇，我李家也是能养一辈子的。”也就是说，谢昭想干什么，外祖父完全支持。
谢昭没想到外祖父竟然如此疼爱她、包容她，甚至支持她的离经叛道。
“父亲，谢家那边……”谢家那边不会同意，大舅李朝济看了一眼暗自高兴的谢昭，想到谢琟为了同李掌珠置气，将刚出生的谢昭同陈家定亲，若不是后来陈文轩年少成名，李家才不会善罢甘休。
“以前是我多有忌惮忍让，但经此一事，我若还不给你妹妹撑腰，你妹妹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一根！阿昭既然是我李家养大，日后阿昭同谁结亲，也是我李家说了算！”
闻讯而来的李掌珠走进门听到父亲的话，连忙快步跑过来跪倒在父亲脚边，哭着问道：“父亲，你可安好！”她收到李家丫鬟的消息，说父亲昏倒在朝堂上，差点吓昏过去，连忙禀了谢老夫人，让谢家马车送她回了李家。
此时的安平侯李幼廷摸着女儿略有凌乱的发髻，道：“此番借着我病重的由头，你就留在家中侍疾吧！那谢家，我们不回去了可好！”
李掌珠闻言哭声止住，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父亲这是何意？”眼下父亲身体康健，为何要将她留在家中？
“掌珠，婚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与其两两生厌，还不如成全他二人。也怪当时我糊涂，答应谢老大人的提亲，害了你，也差点害了我的阿昭。”
李掌珠沉默下来，她同谢琟，刚开始成亲那会儿，也有好的时候，只是她是世家教养出来的贵女，自有骨气，做不到宋氏的小意奉承，才让两人渐行渐远。
此番阿昭被谢鸾推下水，她的阿昭受了如此重的委屈，谢家众人却没有给她和阿昭一个交代，她对谢琟失望透顶，彻底死心！想她李掌珠的女儿，地位在谢家竟然还不如一个庶女。
“母亲，这世间女子，并未都是依附男子而活！人生短短不过数载，为何要蹉跎岁月！何不率性而为。”谢昭上前拉起母亲的手让她站定身子，软软的看着母亲，“我若是母亲，就同父亲和离，然后在李家做李家大姑娘，而不是去做谢夫人！”
李掌珠呆呆的看着娇小可爱的女儿，发现不知何时，女儿的身量已经快有她高了，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此时她的小棉袄正同她说如此离经叛道的话，受着正统教育长大的她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
自小，她接受到的教育都是女子要三从四德，行为举止要进退有度，就算是家中千娇万宠出来的姑娘，出嫁后也是礼从夫君，乖柔听话。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决定先逃避此话题，“父亲，我收到家中消息，说您在朝堂之上晕倒了！您现在感觉可好？”
“是张神医救了我，也救了李家！”李幼廷介绍坐在自己旁边的张老头，张老头自李掌珠进来开始就盯着她的脸看，中医讲望闻问切，第一是望，此时的李掌珠面色苍白，身体孱弱，脚步虚浮，显然身体极差，甚至不如她的老父亲。
见父亲无事，李掌珠连忙拜倒在张老头面前，“多谢神医相救我父亲，请受小女子一拜。”
张老头闻言连忙站起身虚扶住李掌珠行礼的手，道：“夫人无需客气，敢问夫人可否让老朽诊诊脉？”
李掌珠闻言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老父亲，她自己的身体如何她知道，怕张老头诊出，年老的父母承受不住。
张老头了然，他对李幼廷施了一礼道：“老侯爷今日多有伤体劳累，老朽去阿昭的院子里给谢夫人诊脉，连给阿昭讲讲课。”
李幼廷年老人精，哪里不知道女儿的为难，他若想知道什么消息，在自己府中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有阿昭在女儿身侧。
此时李家保全，女儿也接回身边，他安下心来，顿觉疲惫，招手让儿子李朝济扶他回房休息，谢昭等人行礼告退。
谢昭扶着母亲回到了她在李府的院子，连忙让母亲坐下，眼巴巴的看着张老头。
张老头失笑，坐在圆桌前给李掌珠诊脉，李掌珠还想让谢昭回避，谢昭忙道：“阿昭有什么事都同母亲说，母亲也莫要瞒着阿昭，更何况阿昭已经拜了张神医为师！”
“张神医……”李掌珠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对谢昭突然对她亲厚起来，有些诧异，又很欣喜。
“谢夫人的身体……亏空的厉害。”张老头收起笑容，让李掌珠换了另一只手，沉吟片刻说道：“夫人有在吃什么药吗？”
李掌珠一怔，点头道：“我生阿昭后伤了根本，夫君为我寻了良方，吃了很多年。”她本想着再生一胎，可多年也未能如愿。
“那就对了，原本夫人的身体并没有大碍，这看似温补实际是蚕食身体的虎狼之药，难怪夫人的身体会日渐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