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色的天

    黑窟

    周牧默默地看着缓步从虚空中走出的叶枫，眼里颇不平静，强行止住了自己想要出手的欲望。

    但在叶枫站定后，周牧却顿时感受到叶枫的状态不同以往，竟然有一股在他看来前所未有的压力由内而外地散发，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这一情况令周牧面色一变，忍不住开口道：“你并非叶枫，你是何人！”

    叶枫笑道：“我自然是叶枫，不过已然是一个再无宗门约束的叶枫，与你往日所见不同。”

    说到这里，叶枫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在身体里那个人苏醒前，身为一方年轻一代第一人，他居然一直被宗门之人控制心神，沦为情绪的傀儡。但很快，叶枫神色又变得释然，无论如何，枷锁已除，这事终究是过去了。

    察觉到叶枫瞳孔神色变化的周牧眉头紧锁，完全想不到叶枫为何会如此，于是把右手悄悄缩回袖内，随时准备施术应对。

    “既已决定杀光所有人，怎么事到如今还迟迟不出手”叶枫笑意不减，将周牧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开口发问道。

    意识到叶枫似乎有所防备，周牧打消了突袭他的想法，转而攻向尚未起身的赵界灭二人。而叶枫则完全没料到同为第一人的周牧竟然无耻到了这个地步，当即一剑迅疾斩去，劈出了一条剑气长河，声势浩大，不断延伸，试图阻击周牧。

    周牧当然感受到了身后叶枫的倾力出手，但同为第一人，他又怎么会没有手段对付呢？只见周牧头也不回地往后面丟出掌心亘古鼎，紧接着口吐道音，那亘古鼎瞬息释放无上巨力，接连化去凌厉剑气，偌长一条剑气河就这么被挡得难以前进。

    离得不远的赵界灭坐在地上，见危机将至，咬紧牙关，不顾体内创伤强行起身，顿时血流如注，成了个狼狈不堪的血人。但赵界灭没有就此倒下，他疯狂地消耗灵气转化为空间之力凝聚在左手，显然已经将生命完全置之身外。

    而在灵气耗尽后，赵界灭连声低吼，大步朝越来越近的周牧迈去，单臂横空，所有空间之力化作一片领域，将周牧拒之于外。

    另一边的姜清钰脸色苍白，灵气同样尚未复苏，可瞧见赵界灭拼命出手的样子，她清楚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无动于衷。于是姜清钰将手中长剑插入地里，抓着剑柄缓缓起身，身躯不停地摇晃，如风中落叶般，似乎轻轻一吹就会倒下。

    姜清钰咬住嘴唇，忍受着周牧之前轰出的伤口传来的剧痛，屹立不倒，同时开始调动剩余的灵气稳住躯体。

    待到姜清钰彻底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随之而来的便是她的一声娇喝，赵界灭回首望去，正看见了姜清钰那双灵动的眸子瞬息变得如美玉绚烂，目光通神，满头发丝皆作金色，铺天盖地的灵气从体内爆发，充盈了整个领域，到了这等程度甚至还有部分溢出，这等绝代风华的姿态如同一位神女降世，不由得让赵界灭心神俱震，哑口无言。

    周牧和叶枫目瞪口呆，纷纷将不可思议的目光投向浑身发生惊天变化的姜清钰，各自发声。“此女气息暴增，究竟施展了什么奇术。”“这副模样，难道是那个界外世家之人！”

    姜清钰并未理会二人的反应，双手如蝴蝶展翅般摇动，同时眸绽彩霞，剑溢流光，天地间数不清的灵气迅速汇聚，在她的身边形成了呼啸的灵气狂风。

    “古圣今贤，临我神锋，诸天借力，万邪超度！”

    言出即法，即刻展现，天空之上，霎时浮现出数尊巨大的人形法相，全都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神辉。另外一边，某处虚空猛然爆碎，里面涌出海量神秘力量，化作幽蓝色的环状，在天地间起伏。

    与此同时，姜清钰额头冒汗，显然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她抬起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随后眼神坚韧，选择了继续施术，在姜清钰看来，那漫天沉浮的巍峨法相与蓝环不过是此术的一半呈现罢了。

    可姜清钰此时状态奇差，哪还有余力能用，她的视线随着再度施术转而变得模糊。恍惚间，姜清钰胸口传来抽痛感，眼前忽的一黑，从神女形态退了出来，然后仰头向后栽去，眼看就快倒在地上，却被不知何时赶到的贺疾扶住了身子。

    周牧见状，趁机杀人的想法蠢蠢欲动，但很快他就发现天上的法相和蓝环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在姜清钰彻底脱力的那刻一并杀向了自己。面临着这等杀招，周牧只觉得头皮发麻，四下张望未寻到躲避之处，不得不心神一动，开始操控阻击叶枫的亘古鼎回归。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刚交手不久，周牧就咬牙道，语气颇为愤懑，没想到纵使他收回了阻击叶枫的亘古鼎，凭借着巨力击破了赵界灭的空间领域后，就连叶枫也没有再次出手的情况下，更是已经把手中亘古鼎运用得炉火纯青，达到了极致的水平，但也仍旧奈何不了那神相与蓝环。

    就这么长此以往下来，不知道让周牧平白无故地耗去了多少灵气，他紧盯着神相蓝环，瞧着竟是没半点减弱之势。周牧顿时怒意横生，忍不住仰天长啸，一身澎湃血气肆意散发，震得本就脸色萎靡的赵界灭和刚到场不久的贺疾带着姜清钰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造成这个局面的周牧并没有喜悦，因为他发现叶枫再度有了出手的想法。

    “永恒伟力，不灭消磨！”在叶枫迈出第一步后，周牧全力催动亘古鼎，剩余灵气尽皆注入其中，片刻便让亘古鼎紫气缭绕，弥漫出苍茫古意。

    叶枫从容不迫地笑了笑，停下脚步望向灵气亏空的周牧，开口道：“下次再见，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叶枫，你这是放虎归山！”赵界灭听出叶枫话语里有放过周牧的意味，连忙开口道。姜清钰身体虚弱，有口难言，但那不甘的神色已经表明了她也不想放走周牧的意见。贺疾则沉默地看向叶枫，似乎期待着他的回答。

    叶枫摇头道：“周牧所施之术乃其惯用绝招之一，在空间穿梭方面小有能耐，再加上在这黑窟我的某些术难以施展，拿他此术可谓毫无办法，那么除了放，难不成还要我一个劲逞嘴上威风吗？”

    正如叶枫所言，周牧在凭此术破开法相和蓝环后，就以手中亘古鼎轰踏虚空遁走。瞧着这人逃跑得这般利索，让三人不得不相信了叶枫的话。

    叶枫不再言语，凝视前方，一笑如春抚冬寒。“有个大块头快到了，我先替你们阻碍会儿。”

    凶灵镇

    不知不觉间，风潇已经在这个看起来民风淳朴的小镇住了些时日，逐渐喜欢上了这里，他迷恋着村民真挚的陪伴，沉浸在人来人往的欢声笑语中，似乎忘却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另一边，同样来到此处的李红鹤则跟风潇行事截然不同，她天天在村中隐秘的角落徘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对于风潇的沉沦，李红鹤表示不解和讥讽，在她看来，一个连情欲都无法斩断的蠢货，怎么会被那些人认为是天才呢？

    与二人处境不同的林卦，此时正鲜血淋漓地躺在一口枯井中，身躯不停地抽搐着，纵使满脸疤痕也盖不住他落寞的神色，望着井口腼腆的布衣少女，林卦声音低哑：“想我短短一生，自以为可算尽天下事，哪知死到临头居然敌不过一个情字。”说完，林卦闷哼一声，再也压不住浑身伤势，肉体各处血如泉涌，双眸黯淡，生机迅速流逝，很快就化作了一具腐朽的尸体。

    仔细打量了番死相凄惨的林卦，布衣少女歪头看向远方，笑靥如花，喃喃道：“阿宝，不哭，有姐姐在，以后不用喊疼啦。我会把镇里的所有人送入九幽受尽魂刑之苦的。”

    随着少女的轻语结束，原本蔚蓝的天空忽然变得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