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霸占
凌梓良的脑海中有一根神经是绷紧的,勾起警铃大作,喧嚣吵闹,意在提醒自己。他知道自己正在沉沦,知道自己深陷在姚佳忆的目光之中不可自拔,知道自己一只脚踏进了漩涡,同样十分清楚这是很危险的行为。
职位和身份的要求,他需要自己保持清醒,要时时刻刻都处在理智的状态之中。这样才能随时随地做出最精准的判断。他要足够清醒,思绪要保持在逻辑的条理状态下,才能给出最恰当的指令。
很多时候,时间决定了生死,早一秒还是晚一秒,注定了他在商场上是胜还是败。机会只有那个刹那之间的一次,唯一的一次。犹豫一下,就会错失,永远都补不回来。凌梓良早就练了一身淡定,在条理和沉稳中保持自己的最佳状态,藏在云淡风轻的背后,是大脑从来不停,永远处在高速运转之中。
这是早就习惯的事情。从他对自己的存在有了清晰的认知开始,他知道自己的定位,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十几岁的时候吧,他就准备了接手mja集团和梅迪契家族的管理,从此再也不允许自己动摇,更不会让自己陷入失神的状态之中。
那些软弱的、被动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想要扛起家族的重担,就必须要挺起胸膛,要立起来,要站在天地之间,始终保持这样的一个形象。
偏此刻,撞见姚佳忆那双晶亮清澈的眼睛,被她眸中的焦灼和迫切给勾住了心神,也尝到了她在孤立无援中的依赖,于是就不愿意离开了。
不是“无法自拔”,是……他情愿如此沉沦下去,想陷入那个漩涡之中,想要被吞噬掉。
想做个昏君,不要江山,只爱美人。
只爱我的小姑娘。
凌梓良自觉好笑,心中有讽刺,看着自己的城池沦陷,那个装模作样的统领挂上了投降的白旗,还站在城墙之上摇曳兴奋。丢了盔甲,抛下兵器,赤条条的一个人站在那里,等对方的一个审判。
成什么样子了?
堂堂正正的一个男人,该是顶天立地的,居然虚荣至此?
怎么就把自己存在的价值,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她排斥自己的时候,这世界黯淡无光,处处是阴霾,空气中都凝了尘土,堵着人的呼吸。她看向自己的时候,漫天繁星都在闪烁,天空是广阔的,大海会唱歌,这个世界变得有趣起来。
她是自己心间的一个开关,掌管着自己的情绪,决定了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这……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凌梓良很难去回忆,也不想去深究了。从哪个点开始的,也并没有什么影响,事实已经如此,是印章落在自己心上,烙下痕迹,十分深刻,根本抹消不掉。
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的。
人总是要有七情六欲的,悲欢喜乐都是常情,自己在这方面缺失太多,总归不是完整的人生。如今有姚佳忆的存在,她补上了自己的这个缺口,给了自己欢喜,也给了自己忧愁,调动了自己沉寂多年的情动。她把自己的人生填满。也算是好事。
只是,她要永远都在才好。她让自己放开了手脚,让自己能肆意妄为起来。她要一直留在自己身边,要做自己那份情绪的根源,也是自己的出口,是自己的唯一。
她不能离开。
凌梓良深深吸了口气,就有颗种子落在心里,迅速扎根生长,成了一个执念。很深很深,入了骨,和自己存在的根本纠缠起来,辨不清,分不开。
“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会用到什么手段,都要把她留在身边。”
这么想着,凌梓良的目光就更多了几分深邃,情绪渐渐收紧,越发显出狭窄凌厉,变得很尖锐。姚佳忆看着他,先前的惊诧被推到一边,浓厚的疑惑升起,占据她的胸膛。她能看得出来凌梓良的神情有变化,也能感受到凌梓良的气场有些不同,但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不久之前就有过。他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尖细,凝成了一根极长的针,尖端闪着寒光,颇有些刻薄的意味。
但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呀!真要形容的话,凌梓良其实算是宽和敦厚的那一类,他善解人意,习惯于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也甚少会为难别人。他的本质是“善”的,也很“柔和”,迫于责任,才把自己修成了凌厉磅礴的人。
但凌厉和刻薄也不一样。他是很大气的,和小家子的尖酸刻薄没有半点关系。
姚佳忆不懂,到嘴边的话就卡了壳,下边的那些没能顺利说出来。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话筒的问题,知道自己反应太过,实在是不得体,有些不分场合了。她尴尬地转了回去,心虚地觑那些记者的反应,越来越感到窘迫。
对视的目光因此就断了,凌梓良倒是瞬间从沉沦之中脱离出来,恢复了一贯的理智和清醒。不过心底是有些空落落的,也像是有只小爪子在挠动,一下一下,勾着人的欲望往上腾,压都压不下去。
痒痒的,蠢蠢欲动。
凌梓良干咳一声,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把呈现在眼前的信息全都集中起来,很快就分析出来一个结论。
原来丫头并不知道谣言的事情。
也对,这样才是合理的,从开端一直延续到现在,都符合她的行为方式。她要是知道那个传闻,还是如今这个反应,那倒是让人惊奇。
问题是,自己要不要告诉她?
按理来说,在这种状况下是瞒着她最好。等过了这个时间段,把堆积在眼前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再找了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心平气和地讲给她听。也省得她激动起来,当着记者的面发泄,太过冲动莽撞。也避免她为了顾全大局,就乖顺听话地忍了自己的脾气,把所有的愤怒都藏到心里。
凌梓良既不想她被那些记者围观,不希望她从记者那里得到一丝丝伤害,更不想委屈了她,让她去克制忍耐,去收敛自己的脾气。
自己的小女孩,就应该肆意地生活,要畅快淋漓,要随心所欲。也要纯粹干净,不受那些外来的影响,不被那些人污染。
但,眼下是这个局面,讲到了这个问题上,能瞒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