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震惊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看到黑洋军大营了。
疾云心绪复杂，感慨万千，离开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了呢。
此时，军营里竟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和她出来时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样子。
难道是发现我不见了？疾云简直不敢相信，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她被冷落惯了，突然被人重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心中十分矛盾，一方面当然不希望被人发现她半夜出逃，但同时，又希望这样的场面真的是因她而起。
但是，因为她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士兵，她都已经走到了他们中间，却并没有人发现她。
大伙正像无头苍蝇一样拿着火把窜来窜去，焦急地到处寻找。
“河边，再去河边找！”
“属下已经去过……”
“再去！”
疾云本来想直接去找苏哈易速速揪出奸细，却注意到了人群中那个嗓子已经嘶哑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的焦急的身影。她热泪盈眶地看着他，像是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一样。她急切地渴望把她这一夜的经历率先告诉他和他分享，也希望和他一起讨论那个内奸到底是谁。
她悄悄向着晁进走过去，却有一个士兵跑在她前面先到了他的面前。
“将军，到处都找了，还是没有云夫人的踪影，那只狐狸也没看到。”
疾云立刻停住了脚步，惊恐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声音——她一直都没有想起的那个声音，在地坞的军帐里听到的那个声音，那个送信的人……没错，是刘荣——晁进的心腹！
在她们刚刚离开黑洋弩的那一日，让子川羞红了脸的刘荣！
她急速转身，低头向着自己的营帐匆匆走去，还好在一片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她。
梨花没在，看丢了她，估计现在正在受罚呢。
哈哈每日睡觉的窝还在，那块地方如今却扎眼得很，让她的眼睛又辣又涩。
她也没点灯，拖着无力的步伐，失魂落魄地躺了下来。
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藏在这黑暗里的！怎么会是晁进？她属实想不通。
这时，帐帘一挑，闪进来一个人，轻得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既然回来了，就是要被找到的，可是待她看清了来人后，吓得一骨碌从榻上站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你去了哪里？刚才明明看到了我怎么又走开了？”晁进急切地在疾云的眼里寻找答案，“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梨花现在还跪在陛下的大帐里。”
黑暗中，两个人对望，帐外时不时有乱晃的火把光影。
疾云看着眼前这双明亮的眼眸，黑暗中像两颗星星一样闪耀着光芒。但这往日能温暖她照进她心底的光芒今天就像两把尖刀一样刺进了她的内心深处，把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难受无比。
她万万没想到晁进这么快就找了进来，自己还心乱如麻，万千头绪都还没来得及整理好，哪里知道该说什么。
“受伤了吗？”见她不说话，神情恍惚，晁进担忧地打量着狼狈不堪的她，又看了看四周，“哈哈呢？你们到底去了哪里？”
疾云还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纠结，彷徨，矛盾，怀疑……一时没回过神来，面对晁进一连串的问题，茫然地问道：“什么？”
晁进又问了一遍。
“……我出去走走，结果被抓了。”疾云紧盯着晁进的眼睛，难受地说道，“地坞的兵。”
晁进瞪大了双眼，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直愣愣地看着疾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这个反应几乎坐实了疾云对他的判断，她更伤心了，心情一落千丈，万念俱灰。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晁进避开疾云咄咄逼人的目光，惊讶地问道：“他怎么会放你回来？”
“他当然不会放我回来，但是我杀了他。”疾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晁进被惊得站了起来，“你，你杀了他？你怎么杀得了他！”
“一时失手。”
晁进惊魂未定地打量着疾云，半信半疑。
疾云痛心地看着他缓缓说道：“让你失望了。”
晁进像看怪物一样惊恐地看着疾云，脸色煞白。
“你的人送信去的时候……我正好在那里。”疾云不忍看着他这个样子，心痛不已，深深地叹了口气，“为什么？”
很久的寂静后，晁进并没有回答疾云，而是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声音平静得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不起！”
疾云的眼泪簌簌落下。
“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去找陛下？”
“原来是要去的，先看到了你。”疾云哽咽道，“我在地坞那里没有认出刘荣，但是刚才……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所以你就转身了……谢谢！”晁进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帮疾云擦着脸上的泪水，“如果你要去告诉他，我不会阻拦你。”
“晁进……”疾云泪眼模糊，声音颤抖，一把抓住他的手，“你怎么会背叛苏哈易，你一直对他忠心耿耿，怎么会……你不是这种人！我不信你是这种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晁进埋下了头，久久地沉默着。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问道：“我是不是已经杀不了他了？”
“……除非你先杀了我！”
晁进的眼里涌出泪水，笑道：“我就算杀了天下所有人，也不可能杀你。”
疾云哭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晁进云淡风轻地说道：“他本来就不该妄想能坐上金云宫的龙椅，这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白白送死，这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他，就没有接下来的战场和流血。而且，我是汉人，如果能让大昌多一片土地，何乐而不为呢？”
“胡说，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疾云气得松开手，“我还不了解你吗？”
“如果你真的了解我……”晁进淡淡一笑，“你就不会问我为什么了。”说完他捧起疾云的脸认真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疾云当然不能说出静风和苏哈易的秘密，正左右为难时，晁进的脸向她凑近，嘴唇压了上来……
“为什么！”他口齿不清地喃喃低语，嘴唇如烈火般滚烫，灼烧着疾云，却又柔软得像片云，轻飘飘随风飘荡，“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火焰在她们的唇间燃烧……
缠绵，激烈，陶醉，如梦如幻！
疾云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泪流满面。
许久之后，晁进的唇终于离开，手落下，疾云始终没有回答，他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眼里仅存的一丝光也黯淡了下来。
疾云羞得满脸通红，看向晁进时眼里尽是柔情。
晁进依依不舍地站了起来：“天快亮了，梨花的腿想必已经快跪断了。”
“地坞已经死了，只要我不说，你那个手下刘荣不说，我们可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疾云也站了起来急切地说道，“听到了吗？”
“好。”晁进温柔地看着她，上前将她紧紧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知道了，听你的。”
说完他放开她，掀开帘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口，一如他进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