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两厢博弈
太子刚刚换下衣裳到书房时，刘先生已经在书房门口等候着了。
“草民参见太子殿下。”
“刘先生请起，怎么不到书房里等？”太子虚扶了刘先生一把，而刘先生赶紧躲了一下，行礼行了更低才起身。
此举在太子看来，更加满意。
“草民在此等候也是一样的。”刘先生是太子的幕僚，跟了太子三年。太子也算比较依仗他，是因为他比其他幕僚更摸清太子的脾性。
太子看似温和好说话，但是生性多疑，像书房这种重要的地方，他是不会在调整不在的场合擅自进去的。
就算每次太子都说到书房等他，他也会安安分分的站在书房外等。
刘先生猜想，此时太子宣他过来，应该也是为了最近工部的事情。
果真不出意料，一进书房，太子便拿起桌上的一份奏章给他看，里面果真是御史台弹劾工部和太子的。
而这件事的起因，也是因为翼王。
刘先生想了想，躬身靠近太子，低声说了几句后，果真太子舒缓了眉头。
一个时辰后，刘先生在太子满意的目光中，离开了书房。
几日后，两道由皇帝亲自撰写和盖印的圣旨在当日早朝时颁布，前段时间吵得激烈的工部贪污和西北军饷之事有了结论。
对于证据确凿的部分工部官员革职流放，抄家没收全部家产充入国库，对于监管不力之人罚俸一年。
因西北这两年并无战事，西北百姓安居乐业，则酌情整改西北军，日常训练事宜，令西北军加入百姓参与农耕，拨一百万两军费、五十万石粮食，药材等二十车。
两份圣旨一下，尽管百官心中有疑虑，可是看着前面老神在在的姜首辅和从早朝未言一词的翼王，都吞下嘴边的话。
然而并不是姜首辅就认可了圣旨的内容，之事陛下都越过内阁和翰林院亲自写圣旨，就是铁了心，他若当着百官的面提出质疑，那无疑是打皇帝的脸，活腻了。
工部的蛀虫解决了，西北的军费也解决了，这下子陛下欲修缮陵寝之事，再无阻碍。
太子虽被罚了一年俸禄，但是领了个修皇陵的好差事。
半日后，消息传到城外赤羽军大营时，江飞那暴脾气差点跳起来，要不是李先生压着他，他的举动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一个藐视圣旨的罪名扣下来，就惨了。
而相比，李先生则是一脸平静，王爷和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西北乃大周重要关隘，阻挡着关外赤勒族，这军饷和粮草，朝廷不会不给，但也不会全给。
前段时间翼王的态度只是为了做给陛下看的，只是这陛下只给了四成不到，也真是狠心啊！
他看向主位上在处理军务的翼王，斟酌的开口：“王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翼王沉吟，眉宇间带了些许凉意，视线不自觉扫过笔架旁边的瓷瓶，十几日了，上面的花早就干枯了，原本深红也变成褐色，不复往日鲜艳。
眉头稍稍舒展，不只是想到什么，浑厚的声音由薄唇中溢出：“到时候着人接收，当面清点清楚。再由赤羽军护送北上。”
李先生听出翼王的话外音，脸上这才露出几分凝色，看来路上还要起波澜了。
李先生复问：“那农耕之事？”西北八成以上的土地全是黄土，雨水又少，早晚温差又大。那土质种粮食肯定是不行的。
“本王会着人过去看看，看下什么农作物适合。”显然翼王也想到这方面，西北不缺土地，缺的是能种出粮食的土地，不然，那里的百姓也不会一代代饥寒交迫了。
一场夜雨悄然而至，雨水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和雕花海棠木窗外的芭蕉叶上，平白惹人好眠。
姜以裳半夜被吵醒后，就一直半睡半醒的，直到外面天色微曦，才又安稳入睡。
直到姜夫人身边的姜嬷嬷裹挟着一身的水气过来，她才迷迷糊糊刚醒。
“小姐，夫人说今日刚好要到珍馐楼去查账，让小姐如果起了就跟着一道去。”
这话可把姜以裳磨清醒了，母亲说要找时间带她去巡视铺子，没想到这么快。
“知道了嬷嬷，你去回了母亲吧！”
姜家传统，每逢初一十五或者节气就一定要一起吃早膳，而今儿刚好是谷雨。
姜以裳带着琉璃准备去出房门时，天气已经放晴，太阳冲破云层，只是屋檐上还陆陆续续滴着雨水，屋子旁边的芭蕉树叶，经过雨水的冲刷，显得更加翠绿。从台阶下一直蜿蜒到回廊的青石板路依旧潮湿，垂地的裙摆偶尔略过石板路两旁的小花，不经意间也被沾染了雨珠。
姜以裳到饭厅时发现她又是最后一个。
早膳结束，姜首辅还得回内阁又走了，姜夫人漱口净手后对着身后的嬷嬷吩咐：“去把马车再收拾收拾，再加些细软的垫子。珍馐楼离得远了些，裳儿爱吃糕点水果也备一些。”
一溜安排下来，姜以裳觉得她这是要出远门了！母亲只要是为了她，都考虑得分外细致妥帖。
“谢谢娘！”姜夫人笑得很开心，女儿越来越贴心了，不再是以前动不动就又哭又闹的模样。
一开心，姜夫人就更大气了，当下一拍桌子道：“今天你跟娘去查账，顺便看看这珍馐楼，娘亲的意思是既然你对做生意有兴趣，那这酒楼就先给你练手，好了就给你，赔了就算娘的！反正娘手里的铺子以后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这话一出，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姜悦音脸色变了几变！她的丫鬟映月更是激动！差点把水盆给丢出去！
吓得她赶紧跪下：“夫人恕罪，奴婢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姜夫人原本不会对这种事计较，只是这庶女的贴身丫鬟动不动就跪下，还又哭又磕头，她就有点不高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姜家的主母气量多么狭小！
“起来吧，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怎么伺候好大小姐，如果不行就换个麻利点的！”敲打了一番后姜夫人就起身带着姜以裳出了饭厅。
徒留还跪在地上的映月和煞白了脸的姜悦音。
姜夫人此话何尝不是在敲打她呢？贴身丫鬟叫规律都学不好，那也是她管束不当。
只是她对映月，比对其他丫鬟总亲近几分，毕竟三年前，她刚到姜家时，管家给她挑选贴身丫鬟时，也只有映月主动表明愿意来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