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不同人不同道理
燕王府之所以尊贵,并非全然因为皇室。
在数百年前,燕王连千重也是在青霄宗叱咤风云的人物。正是因为连千重,所以这一座燕王府显得尊贵。
世上的尊贵来源于身份,更来源于实力。
有的人出生便是皇子,所以身份尊贵。
有的人一步步踏入云端,所以也显得尊贵。
燕王是前者,因为是皇室血脉,所以出生就有了尊贵的身份。
连千重则是两者都有。曾经,他也是皇主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不过,他志不在此,所以成了燕王,封了一郡之地。
众人见了连千重,纷纷行礼。老燕王依旧是燕王,甚至比如今的燕王更有威严。
连千重的目光中没有别人,只有周周。
“他是燕王,也是你的兄长。饶他一命。”连千重走到了周周面前,他对燕王不带有期望。
文不成,武不就。放在三圣宗里也能如白梦雪、司修一般层次的弟子。
对于一般人来说,足够了。
对于燕王世子来说,不够。
“昨夜,死了一位老人家。”周周回应道。
“只是一个乞丐而已。”
“只是一个乞丐?”
“他是你兄长,为了一个外人偿命,不值。”
“错了。你只是觉得,他为了一个乞丐偿命不值。”
周周看穿了连千重的心思。她的目光扫过庭院中的众人,一一看穿了他们的心思,同样的心思。
“燕王的命和那位老人家的命,不同吗?”周周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好似学堂里的幼童向教书先生求教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不同。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放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是不同了。
连千重没有回答,也没有人会回答。沉默也是一种回答,沉默说明一切。
周周叹了一口气,眸中流露出一些失望,也有一些不解。
见多了生死,所以性情会变得平淡。而周周的性情仿佛是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平淡。
对于生命,温柔而又平淡。
“过往的数十年,我走遍了整个青霄洲,救了很多人。有一名不文的小贩,有踏入涅盘境的宗门长老,有刚出生的婴儿,也有正值壮年的修行者生死面前,人人平等,可为何道理却不是呢?”
“命只有一条,王爷也好,乞丐也罢。在我眼中是一样,一条命换一条命,很公平。”
一番话让将众人说不出来,大多不敢言。
道理是同一句话。
不同的态度,不同的想法而已。
“你应该知道,有我在这里,你杀不了他。”连千重还是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兄妹相残,让人心痛。
最心痛的正是作为两人父亲的连千重。
周周闻言,收起了青澪花,青色的光晕消散。
“你说的对,你这里,我便杀不了他。”
周周退了一步。救人不同于杀人,她会尽力救人,却不想尽力杀人。
周周退后的一步也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庭院中的风多了一些自由,桂花的芬芳也浓郁了一些。
燕王没有笑,脸上唯有愤怒,眼中唯有怒火。他能够活下来了,可惜活命的方式很屈辱。
今后在燕回郡,燕王会少一些威严,所有人都会少了一些畏惧。
这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世间的不公都是差距很大的不同。比如,有钱的地主越来越有情,贫苦的百姓越来越贫苦。
比如,燕王杀了很多人,也不必偿命。而老乞丐捡了一点黄金桂花,却丢了性命。
周周改变不了很多事,包括生老病死,还有眼前的不公。就像她说过,治病救不了人心。
周周不喜欢这个局面。
苏牧也不喜欢眼前的局面。
连千重倒是喜欢眼前的局面,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受点伤倒是不算什么,
“既然回来了,多住几日。”
周周摇头,很多年前走出了燕王府,从那时开始周周不打算回来。
若非因为苏牧,周周不想走进燕回城。
“我要赤霞。”周周说道。
清衍宗前,道姑宗主和悬剑宗主同时站在一处山崖之中。
在山崖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人知道深渊之中有什么,但这处深渊却是清衍宗开宗立派的根基。
“仙洲宴还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陛下断然无法在半年之内收复失地。所以,青霄洲在这次仙洲宴中定然是最弱的一方。”道姑宗主分析着。
悬剑宗主长发飘飘,说道:“青霄洲历来很弱。”
青霄洲很年轻,所以青霄洲的年轻人也会弱一些。在数百年前的仙洲宴上,悬剑宗主也是当时的天骄人物,一剑横压整个青霄洲的年轻一辈。
可当时的他还是败了,败得很惨。
“三年前,有一个苏牧。再加上沈丫头、连城等人或许还能找回一些颜面。可惜,青霄宗谋逆,连城断然不会再为青霄洲出战。”道姑宗主叹了一口气。
“现在少了一个连城,有苏牧在或许还好。”
一提到苏牧,悬剑宗主的杀气就忍不住翻涌而起,恨不得将陆岁康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
好好一个天才,偏偏让陆岁康逐出了悬剑宗。还让悬剑宗落了一个卸磨杀驴的骂名。
可仔细想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陆岁康。
“苏牧已经答应陛下,替青霄皇朝出战。”
道姑宗主苦笑一声。“没想到最后还是要依仗苏牧。”
“不仅是他。还有他们。”悬剑宗主望着山崖下的深渊。
“是啊,还有他们。陛下将这一次仙洲宴,看得很重。”道姑宗主也同时看向深渊。
这是清衍宗的秘境——魂断渊。
在几日前,悬剑宗和清衍宗的弟子都踏入了魂断渊中,也有其他宗门和世家的子弟。
他们要趁着最后的时机,借助魂断渊提升自己的修为。
然而,清衍宗的这处秘境,也是一处绝地。或是功成归来,或是身死其中。
所有人都在赌。
修行就是一场赌博。
“苏牧去了燕回城。书院的四弟子也去了。”悬剑宗主说道。
道姑宗主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燕王的桂花宴。听闻,六皇子也去了。他和苏牧唉,孽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