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河沙专营
龙山县有24个乡镇，上游有2条支流，在县城汇流成一条江河就是东江河。从上游到下游在龙山县范围内整个河流长约160公里，河面宽的地方有1000多米，窄小的地方也有500多米。长期以来，上下游的河沙都是由居住两岸的老百姓用肩膀从河床挑上岸，堆放在两岸边的沙场上，等待建筑商人来购买。用于各种建筑，包括建房子。在县城东门广场上还设有专门的沙场，收购人员来回巡逻查看，长年做着河沙生意。算起来，河沙生意是一个不小的市场，不像其他 生意有风险。这个生意只赚不赔，只是赚大赚小的问题。于是，全县河流两岸的百姓，因为有钱赚，也就不顾破坏生态环境。你挖一个坑，我就挖一个洞，谁也不输谁。长年的挖沙、掏沙，也造成了河流不少的水土流失。
5月中旬，龙山县常务副县长何学东率领交通、水土保护、农业、林业、房产住宅、沿河9个乡镇的负责人深入到龙山县2条支流和东江河流范围，开展河沙挖掘调研工作。领导用一天的时间，察看了全县河沙挖掘的现状，见到了不少河床上被挖空的现象，造成江河两岸河床面积越来越大，严重危害河流两岸农民的土地和房屋等财产安全。
在随后的座谈会上，参加调研活动的各单位和各乡镇领导分别发表了意见。经过讨论后，与会人员原则上是达成了意见，同意实行河沙专营。并成立了由何学东为组长，交通航运、水土保护、9个乡镇负责人等为副组长的龙山县河沙专营工作领导小组。
何学东作了总结讲话，强调了几点意见，并提出完成河沙专营的时间。
为了保证河床，和河流安全畅通，杜绝乱挖和乱掏现象，规范河沙市场，保证河流两岸农民的土地和房屋等财产安全，龙山县政府出台了相关规定，决定在全县整顿河沙市场，采取统一采挖和收购的方法，实施河沙专营。
经过几轮的竞标，结果全县河沙专营由两个人中标。其中一个中标者，就是下海原来刘益年的司机牛胜军。
这样的结果，引起百姓，尤其是原来那些做河沙生意的个体老板非议。可是，人家也是经过竞标的，程序上是符合“公平、公开、公正”原则的。河沙专营后，乱挖、乱掏河床到处开花的现象没有了，然而，河沙的价格也涨了。一时间，建筑商、需要建房的百姓成本高了。意见也大了。
牛胜军在龙山县算是一个可以和于艳艳媲美的男能人。年纪轻轻的他，眼光非常准，出手也非常狠。他停职留薪后，第一单生意就是竞标到了龙山县水泥混凝土建筑材料专营。在房地产生意红红火火的年代，赚得盆满钵满。尝到甜头的他，又进军酒店和房地产生意。在那个有了土地，不要资金的年代，他用土地向银行贷款后，围个圈就开始打地基，房子还没有建设起来就开始卖房子。
一摞摞的钱大把大把地进了他的的账上。随着生意越来越好，楼盘越来越多，他的钱也越赚越大。
这时，不少的举报材料投向省、市纪委。牛胜军也被市纪委带去约谈，谈了一个星期后，他所有的行为都是市场行为，没有发现他有行贿的踪迹。于是，一个星期后，他就出现地大众面前。
社会有人说，牛胜军老婆交了保证金后，才放出来的。明显这样的话是站不住的。他一不是党员领导干部；二没有行贿，那需要的罚款。
放出来的牛胜军，除了建设了龙山县唯一的五星级宾馆外，还在宾馆的周围，建了100栋高档住宅。本地人称的别墅。据说，销售特别好。一下子，他被称为龙山县第一大富翁。
随着招商引资工作的大力推进，龙山县分别从广东的深圳、广州引进了几家非常有实力的服装、电子公司。最为抢眼的是一家叫深圳欧亚美丽时装公司。该公司在龙山县实地考察后，在龙山县征地50亩，建设了6栋标准工厂房，把在深圳的工厂全部迁移到龙山县。只保留总部在深圳大浪时装城。
深圳欧亚美丽时装公司在全国名气不小，它的引入，带来了10多家上下游服装工厂进入龙山县，使龙山县工业园区有了非常完整的服装上下游供应链。一时间，龙山县趁机出台发展服装生产供应基地建设优惠政策，吸引全国的服装公司入驻龙山县。
这时，靠服装起家的于艳艳闻到了商机，决定加入龙山县新一轮服装创业大潮。
某天，于艳艳给县长刘益年打了电话问：“县长大人有空吗？”
“什么事呢？”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好久我们没有见面了，能不能找个机会你赏个脸到丽港酒店吃个工作餐。”于艳艳说。
“不好意思，可是没有时间。有空的时候再说吧”说完，刘益年挂了电话。
于艳艳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立即编了一段话，用信息发给了刘益年。刘益年看了后，没有回她信息。第二天8点钟才回了信息”今晚见面。“
当晚，刘益年到了丽港酒店三个8号包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何学东已经在包间里。当刘益年一进包房时，何学东站了起来给刘益年打招呼。
刘益年刚坐下，陈福民从洗手间笑容满面走了出来。
刘益年连忙站了起来说;”陈书记好。”
陈福民摆摆手说：“坐坐，今天刚好是周末，于艳艳老总给我打电话说，今天益年会过来吃饭。我就来了。”
“幸会，幸会。”刘益年微笑着说。
几轮酒后，陈福民对着刘益年说“现在我们龙山县的经济发展形势相当的好。尤其是招商引资工作非常有成效。服装，电子产业推进力度非常之大。据说，我们龙山县要打造千亿级服装工业园区。这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成效，，也得到了市委的高度称赞和肯定。”
这时，于艳艳夹了一只鲍鱼放在刘益年碗上，举起杯给大家敬酒说“我先喝为敬“说完，一口酒喝了下去。
就在大家喝完酒时，一个漂亮的女人走进了包厢 。这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打扮性感的她成熟风韵，一对大大的眼睛似乎可爱地看着刘益年。
”这是我刚招聘的女经理，主要负责我接下来建设时装工厂的工作，希望各位领导多多关照。“随后，于艳艳示意她坐了下来。
于艳艳又说”今天不谈工作，就吃饭喝酒。“
刘益年看了看陈福民，又瞧瞧何学东说：”来，我们喝酒。“
从于艳艳和大家的谈话中，刘益年还是听出了她今晚安排的饭局是有目的。看上去是一次偶然，其实她是精心准备。最早她是说请自己吃饭，原因是因为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结果何学东还先坐在包房里，陈福民却说是星期天回龙山县家里休息的。关键说我自己会来，他才来。刘益年看了一下于艳艳，心想，这个女人真有心机。
当然，刘益年也不是吃素的，他直接了当地说：“于艳艳老板今天能够把陈福民书记请来，哦，应该是市领导，你应该是有什么事要给大家说吧。不仅仅是吃饭那么简单？”
于艳艳微笑地说：“在你们面前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现在我们龙山县不是要打造千亿级服装工业园区嘛，我呢，之前对于服装来说，我是有过非常大成绩的人。这一点不是吹牛的。当年我的服装超过了市里的品牌店，很多市里还没有出售的流行时装，在我的店里就能买到。可以说我是引领江南市服装流行潮流的先行者。我就想，既然县里有政策，我何而不为地做我喜欢的事情呢。我年纪也不小了，算是第二次创业吧。我想加入龙山县建设千亿级服装工业园区的行列，在新的事业中为龙山县贡献自己新的力量。”
哈哈哈，于艳艳刚说完，不知道为何刘益年大笑起来。
刘益年的哈哈大笑，让在座的陈福民、何学东莫名其妙了。两人都瞅着刘益年。不知对方何意？
然而，刘益年的一席话又让他们感觉释怀。他说：“你这些话让我们，至少让我，相当的感慨。是呀，龙山县是我们的家乡，作为龙山县的一份子，都有义务和责任把自己的家乡建设得更美丽。作为事业成功的你，能够投入到这个行列中，说明我们的于老板是个有情怀的乡贤。我支持你。”说完，端起酒杯向着于艳艳示意喝酒。
这时，陈福民说：‘你就说说，政府要怎么样支持你？于艳艳老板。“
”对！要我们怎么做。因为支持民营经济发展是我们政府应该做的事。像广东、浙江经济发达就是因为民营经济发展的蓬勃。我们一定要解放思想，开拓创新，敢有作为。同时，我们要结合龙山县开展的解放思想大讨论行动，通过于艳艳这个本地民营企业家积极响县委县政府号召，投入到这个宏大的打造千亿级服装工业园区建设的事迹，来鼓励引导龙山县民营企业家的加入。“何学东的一番话，一下子拔高了高度。
刘益年、陈福民对何学东的话鼓起了掌。于艳艳却一旁笑着似乎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没有。“
陈福民再一次说”有什么要支持就提吧。两位领导肯定了嘛。“
于艳艳分别看了几位领导后，把目光定在了刘益年的脸上”是这样，不知道领导们记不记得，原来我们县引进了一家东莞的外商，也是做服装的。当时，给他建设了一个服装工业园区，叫珍妮服装有限公司。好像那个园区有6栋车间，面积多大不知道。前两天我到那儿看了一下。大概有1万多平方米。可是，现在那儿杂草丛生，成了一片荒地。“
”对，应该是1点5万平方米。当时，五通一平了。这事我记得，遗憾的是没有建成。“陈福民立即说。
”你的意思是？“何学东问。
于艳艳脱口说：”把它租给我，我来让这块地焕发光芒。“
何学东与刘益年对视了一下，刘益年说话了：”你不早说，现在比较棘手点。“
然后，刘益年转身看着陈福民说”上个星期，于世华书记引进了一家深圳的服装公司，对方也看上了这个地。应该这样说吧，于书记就是用这块地来吸引这个外商进入的。“
一下子，热烈的氛围静了下来，陈福民瞅了瞅何学东，他会意地说：”县长，能不能这样说，招商引资工作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尤其对于欠发达地区而言，但是，充分发挥本地民营企业家的积极性，在县域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上，显得更重要。“
何学东没有说出实际意义的话，一些空话套话，让刘益年感到不爽。他两眼盯着对方。场面一时尴尬。
陈福民看到这种场面，只好主动地端起酒杯说：”来，我们喝一杯。“
可是，三个人没有响应。
这时，于艳艳慢条斯理地说：”我看，各位领导也不必为我这个事担心，能不能这样子，这边稳住这个客商，以更加优惠的条件，把几个园区整合成一个园区，面积上还是要能够保证他原来的想法。据我所知，现在县工业园还有很多闲置的园区。“
”这个办法不是不可以，问题是很多园区都是早期招商引资给占用了。都是出钱买了的。工厂都是被一些引进来的外商自己建的。由县里控制的园区基本没有了。“刘益年说。
这时，陈福民站了起来说”大男人怎么能够被尿憋死呢。我看这样才显得有道理。我们县里下一个文件，大概意思这样说，龙山县要打造千亿级服装工业园区嘛，需要大家的支持，同时，要清理县工业园建设的厂房长期闲置不用的园区。限定一二个月时间，先自查，主动交回收由县政府收购。县政府可以给予一定的优惠。如果是县政府通过查处的，不但没有优惠，还会受到一定处罚。至于，于艳艳老板看上的那块地还是给外商。毕竟外商是冲这个地方来的 。于艳艳呢在收回的园区中做文章。这不就是两全其美了。“
”这样子会不会影响我县的招商引资工作，说我们讲话不算数呢？“刘益年有点担心地说。
”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有错再先。按照合同来讲， 当时我们提供土地，也是要他们建设工厂开展生产的，不是要他们来龙山县圈地的，就是说他们违约在先。我们是按照合同来执行的。“陈福民非常自信地说。
何学东说：“问题是像这样的大事、原则上的事，要于书记拍板并报县常委会通过，才可行。”
陈福民说：“我只是一个建议给你们参考，打开你们的思路而已。也决定不了什么事情。不是像以前那样自己做书记的时候。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陈书记这个思路不是说不行，可以尝试。事实是，我们最早建起了工业园区，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尽快招到商。由于心急，招来的都是小打小闹的企业，规模不大，真正意义上有实力的外商只有四五个。我说这话不是说我们以前的招商引资成果不好。实事求是嘛。你说对不对。陈书记。”
这样否定以前工作的话，作为当时的县委书记陈福民当然不爽，但是也没有办法。他笑笑说“对，益年说得对。实事求是是我们的工作作风和态度吗？因此，我们有错必纠，有错就改嘛。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