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你是不是喜欢她
拾掇的干干净的鸡下锅后不久便散出了诱/人的香味儿,若是平日只有自己,裴晓葵断不舍得炖只鸡吃,近日家中人多,她也借着机会吃些好的。
饭菜上桌,四个人围炕而坐,梁舟迟仍旧黑着个脸,他眼见着裴晓葵手里的筷子是赵宽递过去的,她自然的接过。
“我记得你是叫赵宽是吧?”梁夫人笑意浓浓瞧着眼前的人。
“慧姨,您没记错,我是叫赵宽。”之前记得裴晓葵便是这么称呼他,他也只得随着。
梁舟迟的脸色更不好了,对这声慧姨嗤之以鼻,慧姨也是他能叫的?
“那天你走的急,一直没机会谢你,多亏了你送我们回来。”梁夫人避开了他给自己蒸糕一事,生怕他提起来被梁舟迟知道。
赵宽也是知进退的人,根本不会乱说话,“慧姨客气了,你们是晓葵的亲戚,这些我自然要帮的。”
这话让他说的倒是与裴晓葵拉近了几分,梁夫人笑笑,随后看向裴晓葵,一副了然的神态。
裴晓葵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梁夫人碗中,“慧姨,吃肉。”
紧接着又夹了一块搁到梁舟迟的碗里,梁舟迟垂眸瞧了瞧,并不急着吃,反而舌头扫过牙床难得摆出一张笑脸道:“今天家里来客人,晓葵,你应该去打些酒,我可得和赵宽好好喝一杯。”
方才还黑着一张脸,现下突然挂上笑,裴晓葵抬眸对上梁舟迟的眼,深深的似望不到眼底,只觉着他皮笑肉不笑,不清楚他的用意。
“好端端的喝什么酒,你身上还有伤!”梁夫人在一旁劝道。
“不妨事,小酌一杯,”他下巴又朝对面的裴晓葵扬了扬,“我说晓葵,好歹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哪能没有酒呢?”
既然这话头提了,赵宽倒觉得理应和他喝一杯,暂且将筷子搁下道:“既然表哥想喝酒,那我去打些酒来就是。”
“你别动,你是客,哪有让客动手的道理,”梁舟迟又看向裴晓葵,“去吧晓葵。”
赵宽不明就里,还以为梁舟迟真的好心要同他喝酒,也连连附和,弄的裴晓葵若不去倒真不像是那么回事儿,她只好先出门去打酒,今天倒要看看他梁舟迟究竟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要喝酒,那我再去炒些黄豆来,赵宽,你先在这坐着。”梁夫人拍拍赵宽的肩膀,倒是很乐意他留下,也借此机会展示一下她唯一才学会的炒黄豆。
眨眼间,屋里就只剩下梁舟迟和赵宽两个人。
梁舟迟一条腿曲着,胳膊搭在膝盖上,头微仰,仍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盯着眼前人,倒将赵宽看的坐立不安。
“你觉得我这表妹如何啊?”提到表妹这个称呼,连梁舟迟自己都想笑,糊里糊涂的成了裴晓葵的表哥,她倒是真敢编排。
“晓葵,”赵宽一顿,嘴角微抿,一双浓眉大眼亮闪闪,“晓葵自然是好姑娘。”
“怎么个好法?”
“啊这”赵宽犹豫片刻,随后才道,“漂亮,懂事,能干,一个姑娘家在外讨生活不容易,我很佩服她。”
“记得她刚来时,街市上的地痞流氓总是来找她的麻烦,不是言语调戏就是乱砸她的东西,后来还是我从中帮他寻了个地头蛇来摆平,她也搭了不少银子进去。”
起先赵宽夸赞的那些还让梁舟迟好发笑,但是听到后半句便渐渐的笑不出来了,眸色转为黯然,“找她的麻烦?”
赵宽点头,“刚来时是难些,不过现在都好了,再说哪条街上没两号市井流氓。”
说的倒是轻巧,可梁舟迟从前跟这种人也打过交道,他们言语污秽下流,变脸比翻书都快,缺德事没有不做的,她一介女流,旁人见她自己出来摆摊,定会多为难她。
才有一点想要同情裴晓葵,可转念一想,当初不还是她非要走的。
手指轻点于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而后才意识到什么,即便当初不走,隔一阵子还要走的,梁家败后,家里的人都散了,她去或留,结果都是一样的,现在或许对她还说还算好些。
“表哥,你知不知道晓葵平日喜欢吃些什么?”赵宽坐直了身子,笑的有些傻气,“我想着快过年了,我给她买些。”
“你是不是喜欢她?”梁舟迟开门见山,瞧着这赵宽想藏又不想藏的模样便来气。
一下子被说中心思,赵宽的脸一红,虽未答,可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还有飞红的脸颊便已经告知了答案。
“你小子长的倒是精神,可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生了眼疾,裴晓葵哪好啊?”他声线忽然拉高,然后挂上对裴晓葵的一脸嫌弃。
赵宽被说了一愣,起初心里对她有个表哥这件事还心存芥蒂,可再一瞧梁舟迟万分看不上裴晓葵的样子又让他放下心来,他笑意更开了,“表哥说笑了,晓葵很好的。”
“她好不好你能比我清楚?”对他的看法梁舟迟不敢苟同,伸出手指抓了两下发顶才道,“我跟你说,裴晓葵这个人十分狡诈,知道她在我们家外号叫什么吗,叫‘白眼狼’,顾名思义,这个人半分良心都没有,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
“嘴里还没一句实话,她也就是长的人模人样的,你可别被她给骗了!”
“真的假的,”显然,赵宽对此一个字也不信,“表哥,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梁舟迟越说越不像话,身子微微前倾,像是知晓什么不得了的机密要文,“她啊,看起来老实巴交,实则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踢寡妇门,还刨绝户坟,丧尽天良恶事作尽,谁要是娶了她,真就是等着一起到地狱里下油锅去吧!”
“表哥你这说的是晓葵吗?”赵宽抓了抓自己的后脑,面露一丝莫名的笑意,哪知天底下竟有表哥这样说自己妹妹的,“她嫖,她嫖谁啊?”
“我这就是打个比方”梁舟迟的话说了一半,院门响动,是裴晓葵回来了。
她一进到屋里,一股凉气随之跟来,行出去这一会儿,脸蛋冻的通红。她手里共拎了两小坛子酒,一坛搁在赵宽面前,一坛搁在梁舟迟面前,还不忘嘱咐他说道:“当初郎中说了,喝酒对你伤口恢复不好,我给你买了一些梅子酒,浅尝一下便是了。”
她微红的指尖将酒坛又往梁舟迟的面前推了推,想的很是周到,梁舟迟瞧着眼前天青色的小酒坛子,又想起方才赵宽同他说的先前裴晓葵的处境,当真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了。
“对了表哥,我认识一个木匠,手艺不错,哪日让他打副拐来给你用吧,我想着你过阵子伤若好了,也能下地了,有副拐杖行动方便些。”三两句聊下来,赵宽竟觉得自己同这表哥熟络起来,更重要的是,他觉着这表哥好似对裴晓葵半点心意也无。
瞧他声声叫的亲昵,可裴晓葵知道梁舟迟是个什么货色,她迅速抬眼扫了梁舟迟一眼,然后轻推了赵宽的手肘,“菜都要凉了,快吃饭吧。”
“好啊,那真是有劳你了。”梁舟迟手里摆弄着小酒坛子,方才她的那点小动作都被他收入眼底,表面上他是笑着,可总让裴晓葵觉着有股阴阳怪气之意。
才落座没多久,梁夫人端着她唯一会的炒黄豆进屋来,就当加了盘下酒菜。
“对了晓葵,险些忘了同你说,”赵宽一拍大腿,猛然想起,“今日你没来,咱们街市头那家点心铺子贴出告示出来,说是铺子要转让!”
闻言裴晓葵眼前一亮,“当真?”
赵宽重重点头,“千真万确,我还同掌柜打听了两句,他说他着急出手,三十两银子不还价!”
“三十两!”裴晓葵轻抿了唇角,“这价格倒真的不贵。”
裴晓葵此时脑筋飞速转动,盘算着自己手里能拿出来的到底有多少银子,“明日先去瞧瞧,只怕晚了这铺子就让人抢走了!”
“晓葵要盘铺子?”梁夫人在一旁问起。
“是,一直都想开一个,想着整日出去摆摊风吹日晒的也不是个办法,若是有了铺面,我除了小菜还可以卖些别的!”
现在每日最多只能带三坛小菜出去,细算着若是能盘下铺面,每日卖的量便能多些,银子赚的也能多些,且再也不用整日起早贪黑的推着车来回。
“生意哪里是那么好做的,想的倒是简单!”梁舟迟说话冷嗖嗖的,本应是件高兴的事儿,他却忽然沷过来一盆冷水,将人浇的外湿里透。
听他说话,裴晓葵才绽在脸上笑意瞬间散去,趁他不备丢了个白眼儿。
看出裴晓葵不高兴,梁宽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裴晓葵的碗里,轻撞了她手肘一下,带着半哄的语气小声道:“明天我陪你去。”
梁舟迟猛地一声将酒坛上的封口布扯开,闹出的动静不小,满倒一碗,随后一饮而尽。
梅子酒下肚,他忍不住咧了嘴,这梅子酒酿的滋味当真与云鹤楼的半分都比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