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残念 古老阶级
红砖墙瓦门神后,建造的却不止是预测之中的那般古典建筑。
仍是斗拱与飞檐,照旧对称与收分,传统传承的华国古建流派,只是材料稍有不同。
鎏金镶银变化成了同色的光学涂装,能够在必要的时刻反射光线,使得整个建筑进入光学隐身的状态;木质架构替换为了铁铝合金,坚固韧性与强度,抗击震动又耐磨;
石狮子成了“活狮子”,人造奇迹附身其上,是社会保障局的安全保障;红花绿草,粉黛装饰依然,只不过都多了几分灵智,随时随地为信息核心提供监控情报。
柳生、旖子踏入正门,就又是“门”。
“慢着!做什么来的!”
“就——是,报上名来!做什么来的?”
一左一右,两个石狮子,身形庞大,身姿矫健,走在周围都是迷雾的道路正中间,是社保局总局内层的第二层安全防线。
这一条狭窄通道,左右均是迷雾,踏入便成杀阵,只可前进,不可后退,柳生回头一瞧,身后已成万丈深渊。
还是那两头石狮子,走得越来越近,体型也变得越来越大,直至阴影将二人都完全罩住,大约应从半人高变成了至少三人高的高度。
“举爪投足”之间,体侧都有目视可见的青光流动,虽是石身,灰色之上又有黑白游走,爪上更是附着一层令柳生记忆深刻的雷光——
“说!做什么来的!”
“做什么来的?说!”
两头石狮一唱一和,柳生本能上觉得有点不对劲,眼瞧媳妇儿手上还捏着那块兽面獠牙铁质令牌,心中就有了计策与答案。
不等旖子开口应答,柳生整理好形象妆容,抢先一步就往上前去开头应答:
“小的,有事请奏,请老爷恩准——”
一句话语气跌宕起伏,最后更是拉长语音,叫的情真意切,说完还不忘回头贱兮兮地看着自己的老婆,表示这回你可整不到我,我先没皮没脸不就好了。
诶?怎么看小旖的神色还更是古怪呢?甚至明知身后是悬崖万丈也后退两步,站在了悬崖边上。
再一扭头,视线重新回到石狮子上面,两头狮子已经面露红色凶光,举爪便朝着自己的头顶拍来,又是异口同声,又是愤恨至极。
“哪里来的末代奴才?!华国建国全国人民都站起来了,你没站起来吗?!”
一掌拍下,落地尘埃四起,柳生脚旁的石砖已是在粉碎之中印下掌印,旖子也并未“出手相救”,背过身去,估计心中已经想好了怎么回家敲打说话不合时宜的老公。
又是一道流光,来了一个柳生熟悉无比的老头,站在空中,穿着拖鞋刷着牙,一头白发乱糟糟,身上挂着老汗衫,来时便是两句亲切话:
“大虎,二虎退下,来的老熟人,认不到吗?”
话音落地,两个石狮子立马缩小尺寸,往后退去,直至在远处消失不见。
烟尘散去,柳生定睛一看,果真是老熟人,不仅是老熟人,甚至还是救命恩人,“天命玄鸟,降而升商。”
统筹华国社保局大大小小的一切事务和决定,名副其实的掌权人。
只是这形象嘛……多多少少是有点太亲民了。
“刘老登,你怎么也在这儿?”
下意识的,柳生就脱口而出。
“叫谁老登呢?没大没小的。
我不在这儿谁在这儿?这里是华国社会保障局总部。”
玄鸟所言不错,天命玄鸟不在社保局在哪里,难道在下界地狱吗?
“可是你不是前不久才去了希腊那什么地狱吗?根据明日新闻主编说的,一起去的还有龙裔、夸父,一堆有的没的,好像全世界的五阶都去了……
一年半载回不来那种。”
玄鸟一听,手中的牙刷瞬间顿住,身影凌空一闪就来到柳生的面前,瞪大双眼,左瞧瞧右瞧瞧想要瞧出什么端倪来。
最后再一闪身,牙刷,拖鞋全部不见,连长发都梳理好,身上的“老大爷公园套装”也变成了白色道袍,穿着“老京都布鞋”倒是也不违和。
“哎哟喂,短短半年不见,都学会帮组织打听重要情报了呀,这次你乱叫乱吼我就不多追究了,也不用你绕着上一界跑了——”
玄鸟单手搭在了柳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明明一张脸和蔼可亲,柳生却觉得此刻有千吨重压压在了身上,像某只猴子一样身上背了两座大山。
老登笑咪咪的,眨巴两下眼睛,让他回过头去看还背着身耳不听眼不见的旖子……
柳生瞬间心领神会,连忙点头不断,这就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默契,或者说小年轻与顽童老登之间的默契。
“没有更多事,就进来吧,跟我们讲讲明日新闻那边的情报如何……
进去了也别犯浑了,这里倒是只有我们几人,你随便一点没关系,里面呢,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个‘受邀而来’的家伙。”
玄鸟双手一挥,身影再次消失不见,待柳生和旖子再次见到光亮时,已经来到了一张超长的方桌上,面前都写着自己的名牌和职位。
【华国社会保障局 秘书长 旖】
【明日新闻 记者 柳生】
柳生点了一点桌上的名牌,名牌上面出现了滚屏一样的界面。
向上向下滑动,还有什么。
【统一安全局 免疫军团副军团长 柳生】
【华国社会保障局 天人卫 柳生】
【hunter b级猎人 柳生】
……
身份实在太多,引得这个年纪虚岁30的男人内心感慨不断,那都是自己尚未逝去的青春啊,为组织,也有可能是为自己卖了十几年的命,天赋异禀,现在还维持着赤子之心,实属不易。
身边人除了旖子没有人在意自己的举动,柳生心里也明白这里到底是何处秘境。
刘,玄鸟,华国神话神体系五阶觉悟者,里界觉悟,残像无需多言,五阶残像玄鸟是也。
这里是由玄鸟掌握的里界,众人的意识被拉入其中,在此进行有关于“a级残念 古老阶级”的情报会议,事件高度已经上升到总局,或许能引发的天灾不止于丙级。
正位空虚,玄鸟侧旁择座,率先开口:
“欢迎各位的到来,此刻,认知屏障已经解除,各位可以查看自己身边到底是哪些人物了。”
细听语气,似乎还有点轻蔑的味道,仅仅只针对一些不自量力的组织。
柳生作为记者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扫视一圈。
华国机构“天穹制造”“仙宫科技”“稷下学院”“巨鸟集团”“老虎基金”“家族”……
世界组织“猎人”“统一安全局/统辖管理局/技术人才部”“深层网络”“明日新闻”“你的快递”“地球交通”……
外国势力“彩虹”“婆罗门”“灰色地带”“冥河卫兵”“热血武装”……
看来为了这个“古老阶级”,真是各方云集啊,就是恰恰好好落到了华国新城领域里面,估计玄鸟根本就不会给这些闻着肉味来的玩意儿一点点好眼色看。
“旖,你来说明吧。”
略去开头一堆客套话,玄鸟直接指名了刚刚升职的秘书长“旖”
“古老阶级,a级残念,连接‘7号盖亚’,据华国社保局最新的调查……同期在新城,我们已经派遣了多支行动队伍围猎目标人物‘飞鼠’……”。
什么是古老阶级呢?
人类最原始的社会阶级,或者说是进化中最古老最初期演变而成的阶级意识……
即将要和家族见面了,迫不得已地接受了残念,霍病疾想起了一切,那真是一场噩梦。
钢铁利剑从空中飞下,不消片刻便将三阶幻物奇美拉给消灭干净,自己运气奇佳,正好处于爆炸的边缘,更幸运的还是,自己刚刚晋升了二阶,活死人的灵魂能力得到增强,在强力的冲击波下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肝胆内脏尽碎,七窍流血,霍病疾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
有谁满脸忧伤的神色,拉起了自己,口中又呢喃着什么。
霍病疾甚至以为,那是自己的妹妹,她出现在了自己,要把自己救出去——可是妹妹已经被自己暗中送往了仙宫,自己若是死亡,仙宫也不会再庇护自己的妹妹。
“你还好吗?”
她开口了,询问霍病疾的状况。
浑身是血,生命正在离自己远去,除了摇头,霍病疾什么都做不到了。
“真可怜,你刚刚得到了飞鼠残像,你还知道了它的三阶进阶残像絜钩或者跂踵的制作方式,和你的灵魂相性极佳,就这么抛弃了自己……你真可怜。”
是啊,自己真可怜,迫不得已进入了世界闻名的邪恶组织“救世会”,迫不得已要倒在自己向往的正义上面,自己手上早已经沾满了鲜血,也活该被正义的炮灰所摧毁。
霍病疾想要笑一笑,却完全笑不出来,她不再拉住自己的手,也不如预料之中那样抛弃自己的手让自己自生自灭。
她掏出了一把兽皮裹住刀柄的石制短刀出来,狠狠地插在了自己的额头,深入,用力搅动!
已经失去感知的神经在这一刻异常的敏感,肉体上面感知的消亡阻止不了灵魂内部的痛楚,昏沉的意识被强制激活刺激,清醒。
她在处理猎物的尸体,她要剥下猎物的皮毛,她要完成最后的仪式,她要重塑“古老阶级”……
在这一切之前,她需要杀死猎物。
从模糊恢复清醒的意识中,霍病疾感知到身边每一个濒临死亡的生物面前都站着她,她站在每个生命的心灵面前,举起手中石制短刃,要让即将亡去的一切作为代价完成自己的复苏。
短刃还在自己的脑中继续搅动,就像打碎一块奶油蛋糕一般,霍病疾依靠着自己破碎的灵魂,维持着活死人的状态,艰难地保持着自己的生命。
时间好似过去了一刻钟,霍病疾“看到了”救世会曾经不可一世的救主从空中坠落,在一个白衣男子的刀下跪地求饶。
失去了所有的尊严和颜面,抛弃掉自己伪装的忠诚和信仰,他四肢伏地,祈求着男子手下留情,可是并没有丝毫作用,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在下界的环境之中,四阶觉悟者甚至还没有使用自己的心域就被他无情地斩于刀下,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完成了任务就飞身离开——
“你怎么还不去死?”
她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刀,逐渐清晰的面孔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想要召唤自己联系自己故乡的领头人都死在自己的刀下了,眼前的喽啰怎么还不去死?到底是为什么?
所有的生灵都已经被自己屠戮干净,那些妄图阻挠这一切的东西根本就无法发现自己的存在,仪式还在继续,很快,自己就能复苏,自己就能回归故乡。
霍病疾终于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血淋淋的,嘴角干裂开,发白,瘆人。
她不是人,也不害怕。
“因为我不想死,我死了就——
不,我不会死,你知道吗?活死人是不会死的,他只会活着。”
她并不相信这一套说辞,在“古老阶级”的碾压下,所有都会死,所有的东西都抵挡不住阶级的重压,没有人可以在她的刀下存活,她是古老阶级的最高点,注定要掠食所有。
久违的,她的面孔终于恢复了原貌,五官清晰,只是一个人类女性的样貌罢了,没有丝毫特色,没有任何可供记忆的特点。
拔出石制短刀,她再次将短刀刺入霍病疾的大脑,这一刻她有点着急了。
“你会死,在我的碾压下,你会死。”
她重复地开口,强调着她认为的霍病疾即将死在自己的剥皮刀下的未来。
纵使声音已经虚弱,他仍然重复着那句话。
“不,我不会死,活死人死不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手中的刀来回上下的插拔,左右无序地扰动,她生气了,眼前的蝼蚁怎么样都杀不死,为什么会有这种老鼠?为什么会有这种怎么样都杀不死的老鼠?!
她终于累了,霍病疾也来到了最后一口气,他也快要不行了,活死人在重压之下也快要死去了……
她歇息了一刻,将剥皮刀抬高,抬过了头顶,扯下了自己已经重新长出的长发缠在其上,她要在这个顽强的老鼠身上留下自己的荣誉与羞辱。
“你要死了,我讨厌你。”
霍病疾终于笑了起来,笑得好不轻松自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力气,他竟抬手起来,指向了“古老阶级”的身后。
“啊!”
她惊叫一声,有人拍了她的肩。
“额额,请问,你是要杀死这位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