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喜欢什么花
陆明舟起身起到一半又蹲下，转身背对程凉说：“我背你吧。”
程凉好笑的锤了他一下，“不用，我还能走路。”
他只好将程凉小心翼翼的扶起，拉着她的手坐电梯下楼。
在电梯上，程凉问他：“陆明舟。”
“嗯？”
“梁医生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陆明舟靠着电梯一侧略带调笑的看着她，“你想知道吗？”
“想。”
陆明舟对她眨眨眼，然后煞有介事的俯身凑近她的脸，小声说：“就不告诉你。”
“……”
电梯门十分有眼色的开了，并附带叮的一声，程凉大步往外走，并试图甩开他的手。
眼看事情不妙，陆明舟急忙跟上抓紧，说：“别生气别生气，我告诉你好了，梁医生说要给你多补充营养，多吃肉蛋白和蔬菜。”
程凉停下脚步，回头抿抿嘴看他，“就这些？”
陆明舟眼珠子一转，“还说不能惹你生气。”
程凉望着他忠诚的眼睛，一时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时大厅里走过几个大声说话的人，不免引人注意。陆明舟朝声音的方向望了一下，其中声音最大的人突然与他对视了一下，然后撇下一边的家人，匆匆朝陆明舟跑去，嘴里用更大的声音喊着：“哎呀！小陆医生！这么巧在这碰到你！”
他热情的双手握住陆明舟的右手点了几下视作热情，当触感告知他对方的手缺了一块时，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尴尬的收回自己的手。
可好奇又让他对陆明舟残缺的手指多看了两眼。
陆明舟把手不动声色的藏在身后，对那人咧出一个淡笑，“您是……周桂香的家属。”
他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岁了，平翘舌不分，说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他皮肤黝黑，脸上布满了皱纹，穿着朴素，手上长着厚厚的茧，那是一个农民的形象，程凉觉得。
他叫张大为，陆明舟接手的一个病患的家属。张大为接过陆明舟的话，脸上用力堆着笑，“对对对！我是周桂香的老伴儿呀，真是多亏了宁才救回我的老伴！我还想着好好感谢宁呢，老天让我在这碰到宁！宁这是带人来看病呀？这是宁什么人？”
张大为朝陆明舟身后瞥了一眼，程凉垂下了头，发觉陆明舟握她的手紧了紧，像是在向她传达什么。
一个穿黑色竖条纹套装的男人流着口水慢吞吞的跟在张大为身后，程凉一眼就认出了那套衣服。那是这家精神卫生中心的住院病号服。
那人的长相和张大为如出一辙，年纪比他轻很多，看着像他的儿子。只不过，他的症状似乎很重，嘴里发着哼哼唧唧的声音，两只黑眼珠分别分布在两个内眼角上，看着很吓人。
眼看张小勇张大嘴要朝二人冲上去，陆明舟把程凉往身后拉了拉，往后退了半步。
张大为立马拉住张小勇，对他吼叫道：“这是恩人，不能没礼貌！”
张大为转身对二人说：“不好意思啊，让你们看笑话了。这是我儿子，我家老伴儿身体得了病，我家儿子精神上又出了问题，唉。”
陆明舟朝他身后的张小勇瞥了一眼，然后对他说：“没事我们就先走了。”
张大为对陆明舟的冷漠态度持有一瞬间的吃惊，随即脸上又恢复了乐呵呵的苦笑，对陆明舟说：“哎，好，小陆医生医生慢走。”
陆明舟拉着程凉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他转身对张大为说：“您爱人费用的问题，不用太担心，医院已经在想办法了。”
张大为浑浊蜡黄的眼睛忽而变的明亮，他用力拽着身边比他高一个头的儿子，对陆明舟完了弯腰，说：“哎，谢谢，谢谢。”
他的妻子周桂香在一命呜呼之际被陆明舟从阎王那里拉了回来，但高昂的手术和住院费用令他望而生畏，短短二十天就瘦了十斤。
张小勇躲在父亲身后乐呵呵的笑，程凉被他的笑声震颤到汗毛竖起，在离开之前，她又回身望了那人一眼。
那是一张瘆人的脸，透着瘆人的表情。
程凉心里一凉。她一定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她一定会好好接受治疗。那是她当时最迫切的想法。
离开卫生中心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冬日的白昼很短，一不小心就过渡到了黑暗中。
路边的小商贩已经开始营业了，他们聚成一片，轮流张望是否有城管路过，齐心协力。
街角坐着一位老妇人，她裹着厚厚的棉袄，面前整齐的摆放着五颜六色的鲜花。
路过老人时，陆明舟牵着程凉停了下来。
程凉抬头看他一眼，陆明舟正低头张望摊位上的花。
见有客人停留，老人一下子来了精神，“小伙子，给你家漂亮的姑娘买束花吧！”
陆明舟回头问程凉：“你喜欢什么花？”
“你要买给我吗？”程凉反问。
陆明舟抬手弹了弹她的脑门，说：“不然呢。”
身边略过一茬又一茬三五成群的年轻人，他们穿着鲜艳的衣服，洋溢着愉悦的笑脸，走在通往夜市的路上。
从北边吹来的风似乎不再凛冽，反而带着几缕温柔。程凉把被风扬起的头发捋在耳后，指着其中一束花对陆明舟说：“我喜欢这个。”
陆明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向日葵？”
“嗯。”程凉点点头。
这是老人夜幕开张以来的第一单生意，她乐呵呵的把向日葵塞到程凉怀里，对二人说：“祝你们两个年轻人，小年快乐！”
小年。今天是小年，怪不得街上张灯结彩，怪不得人人都看着那么幸福和团圆。
陆明舟和程凉同样对小年这个节日感到有些陌生和憧憬，陆明舟想了下，对程凉说：“晚上想吃什么？”
程凉摆弄了一下向日葵的花瓣，边走边想了一会儿，说：“嗯……小米粥吧，再配一份清炖排骨。”
“这么清淡？”
“你不是说要吃健康一点吗？”
“嗯，也对。那我们回家吃吧。”
“你会做饭吗？”
“小看我，”陆明舟说，“在非洲的时候，我都是自己做饭的。”
“自己做饭？”程凉有点吃惊。
“对啊，厨师有一段时间水土不服生病了，我们只能自力更生。”
程凉点点头，突然头一抬，“可是家里没有菜。”
“那我们去逛超市吧。”
“逛超市？”
“嗯。”陆明舟点了下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