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警告
程凉的到来使原本吵嚷的实验室变得寂静无声。
在别人看来，程凉话少，性格冷淡，自负又自我，做事又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同门师兄弟都不怎么喜欢她。
比起孤高自傲的程凉，他们还是更喜欢巴结导师的女儿。
孟晚是孟仪堂的独生女，研二。孟仪堂没有避嫌，而是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程凉很讨厌孟晚，她和她的草包父亲如出一辙，除了会咋呼什么都不会，还时常给课题帮倒忙。最令人无奈的是，每次的科研成果，孟晚的名字总是和程凉并排放在一起，不能并排时甚至放在程凉前面。
同样孟晚也很讨厌她，程凉可以猜测到，她在进门前孟晚议论她的话会有多难听。
所以孟晚拿着水杯出门时，程凉紧随其后跟了出去，手上也带了一个杯子。
孟晚在开水间接水，紧接着就看到程凉像鬼一样出现在身侧。她被吓的手上一抖，开水烫到手指，她嘶了一声，对程凉地吼道：“你走路没声音啊！”
程凉轻飘飘看了她一眼，拧开杯盖接热水。
孟晚甩了甩被烫到的手，把水杯放到水箱上，对程凉低声道：“程凉，你可真够贱的。”
热水缓缓流进杯中，发出一串嗡鸣声，白色的雾气从杯口缓缓流向空中。
程凉不慌不忙的接好了热水，拧紧杯盖。
她回答孟晚：“孟晚，你可真够蠢的。”
“你说什么？”听到她不急不缓的攻击，孟晚像炸了毛一样堵在她身前。
程凉看着她的眼睛，重复道：“我说，你可真够蠢的。”
“你！”
孟晚气的脸颊发红。她没有再说下去，她知道在程凉嘴里讨不到好处。因为她吃过亏。
孟晚的长相与孟仪堂有几分相像，但身材没有遗传到他的基因，反而长得很高，程凉需要抬头才能和她对视。
程凉微微仰头，对她说：“孟晚，你看不惯我，就冲我来，别针对薛颖。”
孟晚冷哼一声，“刚对着薛颖的面你怎么不说？跑到我跟前来装好人。”
见程凉盯着她不吭声，孟晚又说：“别这样咄咄逼人的看着我，你的真面目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把我逼急了，我就曝光你，勾引导师上位的不要脸！”
程凉突然笑了，笑的很轻蔑。孟晚下意识退后半步。
程凉说：“孟晚，你认识我一年了，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我不怕自己声名狼藉，你可以到处议论。”
程凉周身的气场很足，孟晚虽俯身看她，但已然没有了身高的优越感。她一时败下阵来，不敢再直视程凉的眼睛。
程凉最后说了一句：“反正后果不是我一个人担着。”
话音一落，程凉略过她，从容不迫的离开了。
看着程凉离去的背影，孟晚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那棉花中藏着万根针，她挑挑拣拣也不是，一拳揍下去也不是。
孟晚只是为了吓唬吓唬程凉，她又不傻，她曝光了程凉，也就曝光了她的亲爹。
后来孟晚没敢在任何人面前提那天早上的事情，父女俩都变得静悄悄的。
十一月，程凉顺利度过了答辩，把上个月遗留的课题收了尾。
这天到了晚上，实验室只剩她一个人。
孟仪堂交给她的政府课题是一个关于发改委的咨询网站，不难做，但出彩的论文不好写。她写到一半就卡住了。
程凉撑着额头在桌上冥思苦想。
突然想到了什么，程凉点开浏览器，点进一个链接，是一个智能模块的期刊网站。她在九月份时投了篇关于人工智能的论文，到现在还没有答复。系统的进度一直显示‘无审核状态’，程凉打算催一催，最好在元旦前出个结果。
她在网站首页找到编辑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人是一个中年女性，声音很温柔。
程凉问她：“你好，我之前在您这里投过一篇论文，名字叫《机器人智能路径规划研究》，已经很久了都没有回音，能帮我查一下到什么进度了吗？”
“好的，那你稍等一下。”
电话那端传来鼠标点击屏幕的声音，不一会儿，那人回应道：“你好同学，你这篇论文涉嫌抄袭，经过查重，和一篇已发表的论文重复率达到85，所以才会没有专家审核。”
“抄袭？”程凉很惊讶，她写这篇论文甚至没有参考过类似的文献，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重复率。
“是的，”电话那端说，“你这篇论文不予审核，稍后我会给你退回。”
“呃……”程凉问道：“可以把那篇已经发表的论文发给我看一下吗？”
那人叹了口气，说了声，“好吧。”
电话结束，十分钟后，编辑就把不予审核意见以及雷同论文一同打包发到了程凉邮箱。
程凉打开邮箱，点开了那篇论文。
论文题目和她的一模一样，题目下的作者名字使她瞠目结舌。
孟仪堂是第一作者，孟晚紧随其后。
程凉对着那两个名字无奈的嗤笑一声。
她竟然一时不知道是要先发火，还是先震惊。
程凉之前对这篇《机器人智能路径规划研究》注入了很大的心血，这是是她偶然间的突发奇想，没有依据任何课题，也就没有向师门明说过，她不知道怎么就被孟仪堂父女搜刮了去，还先她一步发表在了期刊上。
她两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她的工位上有盏台灯，台灯下放着瓶啤酒。那瓶啤酒放了很久，她一直没敢喝。想喝的时候就看两眼，相当于望梅止渴。但是这一刻，她想喝到了极点，望梅不一定能止得住渴了。
她啧了一声，选择转过头不去看它。
屏幕左边是她的画板，程凉凝视着自己的画。每当她心中烦躁时，就会看一看画中的父亲，和小时候的自己。画中的父亲穿着白色的短袖，坐在桌案前设计图纸，而她则是靠着父亲的脊背享受着西瓜的凉爽。西瓜汁沾到父亲的衣服上，泛出点点粉红。
画中的屋子是她小时候和父亲住过的老房子，处处都是古色古香的棕褐色，透过窗外可以看到一片繁盛的向日葵，那是父亲种下的。
向日葵的右下角有一张……一张卡片。
程凉拿起那张卡片看了看。
那是张门禁卡，卡片上有一张白底的一寸照，照片里的人很端正，留着短短的头发，表情很严肃，没有笑。照片旁是他的姓名和信息：
陆明舟
湘南大学附属仁安医院
肝胆胰外科住院医师
程凉对着那张门禁卡发起了呆。都一个月了，他竟然没找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