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到90年代（2）

    林伯渠看到吴招娣无助地躺在地上，快步走上前把女孩儿抱了起来，也没忘招呼着苏媛和林亦带着吴盼娣跟着自己跑了起来。吴盼睇到底是年纪小，再加上营养不良，没吃过饱饭，眼睛一阵阵发黑，但为了姐姐还是在继续坚持跟上大家的脚步。

    苏媛和林亦注意到身旁的小丫头嘴唇白得不像话了，苏媛赶紧停了下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

    “我……我可以自己走，谢谢阿姨。”吴盼睇晃了晃脑袋。

    “没事的，小丫头，阿姨力气大的很。”苏媛温温柔柔的对着吴盼娣笑了笑，希望安抚一下吴盼睇。

    “哎呀，这个时候就别这么推来推去了，你耽误一秒，你姐姐的治疗就耽误一秒，你到底是希望你姐姐活着，还是………”

    “我想姐姐活下去!”吴盼娣大声的喊了出来，因为这是她长这么大唯一的愿望。

    林亦看见爸爸越走越远，回头看了看吴盼娣。倒不是她故意要凶她，只是她知道这个孩子胆小懂事，不愿意再麻烦别人，这个时候只有关于姐姐的事情才会让这个孩子变得不再犹豫。

    吴盼娣趴在苏媛的背上，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此刻的她感受到苏媛身体传来的暖意，独属于母亲身上的那种味道让她忍不住沉溺于这片刻的温柔里。如果我的妈妈是她就好了……吴盼娣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保护好姐姐，但她已经几天没睡过整觉，眼皮子上下打架，最终还是没忍住沉沉睡去。

    等到她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香香软软的褥子上，惊得一骨碌爬了起来，到处寻找姐姐的身影，发现姐姐正躺在那头的床上安静地睡着。

    吴盼娣舒了口气，又想起来之前的事情，爬下床就这么打着赤脚轻轻地屋外走去，看到林家人正忙做饭，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慢悠悠地摘着菜，旁边站着的女人正因为做菜要放什么调料跟旁边的男人抱怨着，时不时嫌弃的锤了男人胸口一拳，明明是很平凡的日常，在吴盼娣看来却是如此的陌生。

    “他妈的，吴盼娣，吴招娣，敢乱跑！老子逮到你们不打死你们这两个赔钱货！你他妈……”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骂骂咧咧地声音，躲在屋内的吴盼娣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吓得躲到了床底，她不敢想，如果今天被逮到，该受到怎么的折磨。

    她的心脏跳动得很快，背上大腿上结了血痂的伤口开始隐隐做痛，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要这么对她们，只是因为她们是女孩吗？如果是这样，她宁愿希望自己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外面林家人冲了出去和吴家那对不负责的父母吵了起来。

    争吵声越来越大，村里不少人都钻了出来看热闹。

    吴盼娣拍着胸口，尝试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颤抖着从床底爬了出来，又晃醒了姐姐。吴招娣清醒之后，没有说话，听着窗外的争吵声，她没有说话，眼神里透出对父母的恐惧，但她们不能一直躲在林家人的安全屋里，那对父母是一滩烂泥，她们也是。她们打心底觉得谁跟她们靠近，谁就会变得不幸。

    两个女孩就这样拉着手，坚定地朝屋外走了过去。

    门外一个秃头的小矮子正扯着林伯渠的衣服，他身边的胖女人也坐在地上哀嚎，指责这家人偷了他家的小孩，不知道的以为他俩多么重视自己的女儿呢，可这村里哪个不知道这吴家从来不把女儿当人看。

    因此大家都对吴家人指指点点，甚至几个婶子跑过来劝苏媛别来趟这浑水，这家子从根上都烂完了。

    吴矮子看到两个女孩从屋里走了出来，松开了揪着林伯渠衬衣的双手，对两个孩子一人给了一耳光，吴招娣摔坐在地上，嘴角流了不少血出来，吴盼娣却如同一个破布娃娃飞了出去，脑袋磕在了地上，一瞬间血就染红了地面。

    吴矮子见形势不对，拽着自己的胖媳妇就跑了。

    林伯渠和苏媛都去管他俩，而是招呼着村子里的人，赶紧把孩子送到医院里。毕竟，林伯渠和苏媛现在的身份是从市里调来同心村的支教老师，村里人再怎么不喜欢吴家人，老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林亦有些头疼，像这样下去别说任务了，两个孩子命都没了。再来一次的话，吴盼娣和吴招娣只会灰飞烟灭，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吴矮子和他媳妇生而不养，厌恶两个女娃，却也不愿意让两个孩子跑到别人家，毕竟未来这就是他俩为儿子换彩礼的筹码。也许只有死亡才会让吴矮子和他媳妇不会想着传宗接代，也许也只有他们的死亡才会让吴盼娣和吴招娣得到真正的解脱。